中文系迎接新生報到這個點上,並不只有吳老師。
吳老師只是帶隊老師,負責給新生們講解入學手續該如何辦理,應該去哪個部門辦哪些手續的是大二大三的師哥師姐們。
結果人家連問都沒問高遠的戶口和糧食關係是否轉到學校來,就給他放行了。
一般情況下,選擇將戶口和糧食關係遷移到學校大戶頭上來的,以外地學生為主。
這年頭兒,有本地糧票和全國糧票的區分。
本地糧票只能在當地使用,全國糧票才是你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愁飯吃的硬通貨。
因此,同學們只有把戶口和糧食關係轉到學校裡來,起碼能兌換成京城本地糧票。
當然,學校也不強求同學們非得轉戶口,轉糧食關係,採取自願原則。
京城這幫土著大多會選擇將戶口和糧食關係留在戶籍地。
更何況高遠剛轉移過一次了,從新開路街道遷回了鋼鐵學院,再轉一次就完全沒那個必要了。
更讓高遠開心的是,這年頭上大學不光不用交學費和住宿費,每個月國家還給每一名普通學生補助合計19塊5毛錢的塊錢助學金和副食補貼。
參加工作後考取大學的學生除外。
兩人辦完了手續。
一個師哥看了看新生登記表,對高遠說道:“高遠同學,你的宿舍在32樓302室,一間宿舍6個人,現在只差你沒到了。”
說完,遞給他一枚校徽。
高遠把校徽接過來,鄭重別在胸口,對師哥說了聲多謝,又道:“我這就去跟室友們認識認識。”
吳老師點著頭,叮囑道:“一定要跟大家搞好團結啊。”
“沒問題。”高遠搞人際關係是有一套的,他一點都不擔心跟室友們相處不來,甚至迫不及待想快點見到他們。
“小查,你也先回宿舍安置吧,完了中午咱們在大飯廳見面。”高遠把査建英裝臉盆的兜子系在鋪蓋卷捆繩上,然後笑著說道。
査建英爽快地說好,向高遠擺擺手,推著腳踏車奔38樓。
32樓是58年建成啟用的灰磚簡易樓,透著一股子歲月的滄桑。
緊鄰著教授住宅大院燕南園。
高遠踢下車撐子,將腳踏車停好上了鎖,一手拎著鋪蓋卷一手提著帆布包走進宿舍樓,先向宿管大爺出示了入學通知書,得到大爺允許後方才奔三樓而去。
三樓被文學系全部霸佔了。
走廊裡有不少同學端著臉盆去水房洗衣服,也有同學手拿洗漱用品去洗澡。
高遠暗自觀察著他們,發現大家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他再度感慨:年輕真好。
找到302,推門進入。
見宿舍裡或站或坐著五大金剛,高遠滿臉陽光燦爛跟大家打招呼:“你們好啊,小弟高遠,也被分到302了,初來乍到,請各位多多關照。”
五個人聽到開門聲後就齊刷刷望過去,見高遠走進宿舍後先做起了自我介紹,都忍不住樂了。
“高遠你好,久聞大名了,大家夥兒一直盼著見見你這個狀元呢。我叫楊迎明,有機會跟你同寢一室我很高興。”楊迎明走過來,向高遠伸出手。
這麼老派嗎?
高遠看看他,個頭兒不高,又黑又瘦,滄桑的臉龐,年紀應該不小了。
伸手跟他握了握,高遠回之以微笑,道:“不敢當不敢當,狀元那是蒙的,楊……大哥過譽了。”
楊迎明哈哈一笑,說:“你叫我大哥還真沒叫錯,我29了,是擴招被錄取的,考進來之前在市文化局工作,有固定收入,已經成家,還有個女兒。”
高遠一點都不覺得突兀,現階段這種情況太正常了。
畢竟去年剛剛恢復的高考,共有13個年級的學生同考。
從66級到78級,同學與同學之間差個十幾歲的情況在各家高校裡屢見不鮮。
高遠嘿嘿一笑,說道:“楊大哥是本地人啊,您幫我介紹介紹其他四位哥哥唄。”
他打眼一瞧,這個宿舍裡大機率要數自個兒最年輕了。
楊迎明順手把他手裡的鋪蓋卷接過來,往東南角鐵架子床的下鋪上一放,笑道:“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吧。”
坐在椅子上的一國字臉男子先開口說道:“我叫陳建功,跟老楊同歲,考進北大前是礦務局木城澗煤礦的採掘工人。”
高遠眯眼瞧著他,這位牛,別看他說得雲淡風輕,現如今已經有了些許名氣。
他在73年就開始進行文學創作,有幾篇著作被幾家雜誌社刊登。
後世還曾擔任過作家出版社社長和作協副主席這般高大上的職務。
“陳大哥你好。”高遠跟他打聲招呼。
陳建功笑了笑,對這個小老弟很友善的樣子。
一個戴著眼鏡的矮胖子對高遠言簡意賅:“我叫梁左。”
高遠看看他,嘿嘿,我還能不認識你?
這位就不用多介紹了,父親是《人民X報》的副總編輯範榮康,母親是著名作家諶容,弟弟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