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太陽落山之前,周遠匆忙趕回村莊。路過一片菜園,惡臭撲面而來,原來是朱嬸正在給菜澆糞。
周遠笑著打了聲招呼:“朱嬸,還沒忙完呢。”
之前朱嬸對他們多有照料,前兩天在村長面前還幫他們說話,這些恩情周遠都銘記在心。
暗下決心:滴水之恩,必以誠報之。
“唉喲,是小周啊。”朱嬸大咧咧的抹了把汗汗水。
定睛一看,周遠居然穿著體面的新衣服,身上還扛著大包小包,不免有些錯愕:“喲,咋兩日不見,直接大變樣了!”
“你這一身行頭,莫不是跑了趟縣城將野豬賣了換來的?”
周遠沒否認,朱嬸看著歡喜。
連連點頭,直誇周遠病好了,懂事了,老周家有福氣。
又不好意思道:“小周啊,嬸兒知道你心地好,但家裡有些吃食不容易,你也別老讓你娘子給咱家送,自己留點底……”
除了前兩日那隻兔子,周遠家開葷時,像燉肉、包包子,都會特地讓李秀蓮送些給朱嬸。
幹活時,朱嬸和其他婦人閒聊,也會拿出來分享,可把他們羨慕壞了。
“沒事,您平時對我和娘子多有照顧,這些都是應該的。若我以後出息了,定要讓您有吃不完的肉!”
這可不是什麼大話,而是心裡話。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一直都是他為人處事的準則。
朱嬸心裡一陣感觸,無論周遠說的是真是假,這話聽著就讓人暖心。
不過她本意也不是為了圖什麼,又想到周遠要養家、要交人頭稅,壓力那麼大,咋忍心收他的好?
她忙搖頭晃腦:“孩子,你有這份心意嬸兒就很滿足了。該省省、該花花,咱家裡日子還算過得去。”
“倒是你,下月開始就要交四份人頭稅……”
一大清早,那事就傳開了,朱嬸都替他著急。
左顧右盼,確認周圍沒啥人,她忙放下糞瓢,從他招招手。
周遠疑惑的湊過去,只聽朱嬸焦急道:“小周,今晌午忙活時,我偷聽村長夫人聊閒話,說人頭稅要漲了!”
“原本一個人三百文,現在得五百,而且這件事只針對你。”
周遠眉頭微蹙,這東西還能漲價?
人頭稅的繳納以朝廷頒佈為標準,人人統一。
他們不僅私自漲稅,而且還只針對自己,這幫人可真了不得!
朱嬸繼續道:“還有你那兩個婆娘,村長夫人說,原本是官家小姐,家裡犯事被抄家,流放至此被安排到牙行,是奴籍!”
奴籍可是極為下等的存在,將她們嫁給周遠,那不純坑人嗎?
這點周遠倒是不意外,畢竟她們來時便腳帶鐐銬。
“原來是官家小姐……”
怪不得一個懂刺繡女工,一個懂識字算術,面板細膩,隱透著幾分貴氣。
周遠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看他這麼淡定,朱嬸有些不淡定:“小周啊,這肯定是村長故意或同他們報復你呢。”
“以後的路還長,要不你跟他們服個軟?爺總比被逼著去充軍要強。”
她是真心這樣想的。
胳膊擰不過大腿,她覺得周遠鬥不過村長他們。
與其被他們算計著充軍,倒不如退一步保全自己。
“朱嬸,謝謝你告訴我那麼多,其他的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