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姜靜姝小小地驚呼一聲,倒不是驚訝於裴景曜突然的動作,而是經過方才的動作,髮髻好像鬆了幾分。
“謝王爺。”
姜靜姝在裴景曜對面坐下,檀木的案几上擺放著兩個茶杯,看清楚材質時,姜靜姝的臉色微沉。
正是祝南枝用來刁難她的曜變盞。
“不需要你倒茶。”
裴景曜在看手中的公事文書,突然道。
姜靜姝疑心這人定是長了旁眼,不然怎能一眼不看她便準確知曉她在做何事?
“妾身不會再澆到王爺了,那日是身子不適,王爺就饒了妾身吧。”姜靜姝說得可憐,聽得對面的人竟輕笑了聲。
馬車內安靜得只有書頁聲,姜靜姝抬手在髮髻上撫弄。
她的直覺不錯,真的鬆散了些,再往裡摸,玉蘭髮簪的卡扣處有些不對。
接合處鬆了,有直接散掉的架勢,摸上去還格外光滑,想必是被人做了手腳。
她的指尖微滯,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思索著這是誰的手筆。
除了祝南枝,應該沒人有能在王爺所賜服飾動手的能力。
頭上的髮簪外表與尋常無異,但是隨著動作,結合處會愈發鬆開。
到那時她大約已然在了宴會上,極有可能落得個在眾人面前驟然披頭散髮的下場。
原本攝政王帶侍妾入宮,為太皇太后賀壽已然不合祖制,若她再當眾宗親皇室面前披頭散髮,更是犯下大不敬。
動手腳的人是想見她出個大丑。
她掀開簾向外看,馬車已經駛上了金水橋,宮門近在咫尺。
此時車身一晃,姜靜姝順勢扶住了車身,蔥白指尖擦過鬢邊。
只聽“叮”一聲,她頭上的玉蘭花簪墜落下來,結合處徹底斷裂,頭頂的青絲也隨著如瀑般傾瀉散落。
裴景曜的瞳孔微縮,抬起落在手上的一縷青絲看向姜靜姝。
馬車內分明沒有薰香,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卻令他有幾分心癢。
散落的青絲垂在瓷白的臉頰兩側,襯著她臉上的驚慌無措,讓她瞧著像是圍獵時不慎撞進陷阱的小鹿,格外惹人憐愛。
讓人忍不住想去碰觸呵護,更想看看若被逼到絕境,這隻小鹿是什麼表情。
“王爺,簪子怎麼斷了,妾身該怎麼辦?”
姜靜姝察覺到了裴景曜晦暗不明的眼神,故作驚慌失措的攥住了他的衣袖,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