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枝原本洋洋自得的面色驀然沉了下去。
“容小姐。”她掛著僵硬的微笑,幾乎是從喉中逼著自己擠出這三個字問候。
看在容喬是永昌侯嫡女的份上,沒有換成賤婢賤人之詞。
容喬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湖水綠紗裙,她年紀很輕,生得又嬌俏,格外打眼。
“娘娘那日真是把臣女嚇壞了,不過後來臣女想通了,大抵因為娘娘是真性情之人,才能在眾人面前肆無忌憚地跪倒吧。”
姜靜姝抬眼在她們二人身上打量,看樣子那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祝南枝出醜了。
想起那日自己出醜差點墜馬,下馬後又當眾跪倒直不起身,祝南枝就已經格外氣惱。
本想著不多生事端,忍一時風平浪靜,不成想容喬抓著此事不放。
“容小姐不必說我,還是先為自己找個如意夫婿再來說這樣的話,不然時光如流水,年長了年華空付,才是真惹人笑話。”
說完,她靠得裴景曜更近了些,像是明晃晃的挑釁。
容喬卻只是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臣女年紀尚小,自然會有好去處,只是側妃娘娘,既然你擔心我年長,不如先跟臣女說說,年華已逝是個什麼滋味?”
“你!”祝南枝幾乎要發作。
裴景曜本是旁觀這場無聊的爭鋒,終於不願再聽。
“本王走了。”他淡淡開口,人已經向前去了。
祝南枝深吸了口氣,只得作罷,跟在裴景曜身後匆匆追了上去。
姜靜姝也要走,容喬先過來貼近她,“看我們二人不睦也別得意……你出身低賤,就算再用這張臉無辜地矇騙王爺,也別想真正得寵。妾室,說到底不過是個玩意罷了。”
“等到我當上正妃,便是將你直接發賣了,王爺也不會有一句多言。”
說完,便在姜靜姝前頭走了。
容喬自然只是為了說出來侮辱她的,這女人是皇帝賜婚,怎可能輕易發賣。
但是容喬就是要姜靜姝認清楚,就算裴景曜會因一時間的新鮮搭救,她也不過是個身份低賤的妾室。
而她容喬,馬上就要成為王府的正妃,裴景曜名正言順的妻子。
上元宴照舊在慶和殿舉行,宴會開場前,眾人會先去湖邊觀賞節目。
姜靜姝路過靜默流淌的水流,難免想起了那日的落水,脊背一陣發涼。
到達了地點時,姜靜姝一眼便看到了高坐主位的裴珩。
他的面色蒼白了許多,可惜沒死。
裴珩的目光在姜靜姝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很快挪開。
“皇叔,”裴珩先對著坐在他旁側的裴景曜開口,語氣和善,“近日你操勞國事,還要為上元宴忙碌,實在是辛苦。這兩日朕的身體已經大好,往後你可以得幾日清閒了。”
他說的話語調輕鬆,裴景曜只是微微頷首,行了一禮,“只是行了為人臣的本王,恭喜皇上龍體康復。”
那祝賀的話裴景曜說得極淡,彷彿只是例行公事,殿內眾人卻都聽出了其中的冷漠與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