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看向流螢,出聲問,“流螢,你瞭解沈氏的事嗎?還有王爺平日裡的習慣喜好,只要是你知道的,現在都同我說說。”
燭火爆開一朵燭花,流螢為人活絡,來的時間長,訊息知道許多。
在她慢吞吞的回憶中,天色漸明。
第二日,後宅的管事嬤嬤讓人送來了份例。
唯一的一件夾棉襖裙薄得過分,手爐套子的繡線都是脫線的,取暖的炭火則是下人才用的雜木碳。
流螢十分不忿,同她爭辯,“你們怎麼能這樣!我們小主是皇帝賜給王爺的侍妾,竟連普通炭火都不給嗎?這種炭火會生出很多濃煙,讓我們怎麼用?”
來送份例的嬤嬤面對她的質問,頗為不耐煩,“王府的份例素來如此,姑娘既然是皇帝賜的貴人,若不慣我們王府的規矩,就自己去找王爺說吧。”
說罷,轉身就走,因為姜靜姝沒給她賞錢,禮都不行一個。
流螢見嬤嬤的身影走遠,氣得罵了兩句,她轉過頭,就見姜靜姝拿起了份例的胭脂放在銅鏡前坐下。
流螢好奇地問,“小主這是要出門去哪嗎?”
姜靜姝瞧著銅鏡中那張素胚勾勒的淡雅面容,淡淡道,“她不是說了麼,讓我自己去找王爺。”
流螢只是個粗使丫鬟,院內如今只有她這麼一個幹雜活的,什麼事都要她親自來,很快就出去忙了。
過了又一刻鐘,祝南枝賜給她的貼身丫鬟錦瑟才姍姍來遲。
錦瑟原本在清暉閣侍奉側妃,如今被祝南枝發配來監視姜靜姝,到了冷冷清清的如芷閣,自然是哪都看不慣。
姜靜姝在眉尾用眉黛描下最後一筆,抬頭對她道:“錦瑟,去取我的朝食過來。”
錦瑟對她這幅,不見人也要把自己畫成狐媚樣子的姿態十分不爽。
加上昨日側妃輕而易舉就把人罰跪,讓她此刻只有輕視之意。
於是她冷哼一聲,面帶不屑道:“小主,我可是貼身丫鬟,取朝食這種事,你吩咐其他人吧。”
說完,她又用不低的聲音嘀咕道:“呸,真當自己是什麼受寵的貴人了?還想讓我伺候你,做夢。”
姜靜姝盯著她忽然笑了:“好,那我自己去取。”
見她連句辯駁都沒有,錦瑟有點驚訝,然而很快就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不過是個賜給王爺的玩物,很快就會像其他侍妾一般,被王爺厭棄,早早丟了性命,居然還想讓她伺候。
從膳房取了餐盒,回來的路上已接近辰時。
她沒有走來時路,而是穿過曲折的迴廊朝著西角門廊走去。
這是連線外院與後宅關鍵通道,昨日流螢告訴她王爺每日卯時上朝,辰時回府,現在時間正好。
門廊有侍衛把守,她不便過分上前。
等了一會,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她立刻理了理髮鬢迎了上去。
迎面走來的裴景曜身後隨著兩名侍衛,玄底金繡蟠蟒紋朝服愈發顯得他身姿挺拔,墨玉帶緊勒勁腰。
穿著錦衣華服,卻能窺見他身上的殺伐之氣。
她故作出驚慌的模樣向後退了兩步,在裴景曜看向她時才止住了腳步,福身行禮道,“妾身見過王爺。”
裴景曜抬手製止了上前的侍衛,黑眸帶著審視落在她臉上,“你為什麼在此處?”
“妾身來取朝食,不成想回去時走錯了路,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這……”姜靜姝低聲道。
裴景曜眯了眯眼,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儘管厭惡她的出處,但他承認姜靜姝很美。
她穿著一件素雅的夾棉襖裙,臉色比前夜更加蒼白,然而配上那張姝色豔麗的面容只更攝人心魄,活像只勾人心魄的妖物。
分明是侍妾,是他的女人,卻自己可憐地提著手中的食盒,像是被這寒風吹一下就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