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次……她不由得看向了手腕上的那個傷疤。
那日裴珩發著高熱不退三日,她跪在府中冒著暴雨,對侍衛叩頭不止。
她拿了藏在身上的玉鐲,那是她家祖傳之物,也是家中滅門後父兄留下的遺物,最後的念想了。
她拿出來,只求他們能為裴珩尋個大夫。
大夫在她雨中跪了一整日後才來,他說裴珩的病狀特殊,需要以人血為引。
姜靜姝便割破了手腕取血,留下這個猙獰傷疤。
因為失血過多昏厥幾日醒來,面前康復的裴珩第一句卻是,“大夫為什麼會來,你同他們睡了?”
當時,姜靜姝居然將這當做了裴珩對她的擔心。
現在想來當時裴珩的語氣分明是質疑,眼神分明是隱晦的嫌棄!
“罷了,你又傷心什麼,給我吃就是了。”姜靜姝嘆了口氣,接過了她手中的蜜餞。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病著的緣故,甜膩的蜜餞中竟嚐出一絲苦澀。
喝下去後姜靜姝只覺得疲憊睏倦到無可復加,倒頭就睡了一覺。
夢中,她又夢到了家中被滅門後的那日,她懇求裴珩帶她去看看父兄的屍體。
裴珩經不住她以死相求,將她帶去了亂葬崗。
烏鴉盤旋,殘肢遍地。
曾高高在上,貴為朝堂之首的賀蘭丞相府,全府人最後的歸宿竟然是這樣的地方。
她在殘肢斷臂中翻找,終於掀開具被野狗啃噬半邊的屍身,認出了那具雙目圓瞪的屍身是她父親。
她哭得撕心裂肺,撲在那屍體上,“爹爹,我是阿姝,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身後的裴珩發出了心疼的嘆息,解下玄色大氅裹住她單薄的身軀,對她承諾,“我會好好照顧你,阿姝。”
好好照顧,然後讓她淪落到了如今這副田地,多諷刺。
“爹爹……”
姜靜姝彈坐起來,喘息急促。
又做了噩夢。
姜靜姝從來不是個敏感多思的人,想必是生病高熱的緣故。
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高熱退去,溫度已經恢復了正常,還帶著潮意。
流螢也恰好踏進屋內,她見到姜靜姝睜開了眼,連忙上前放好了餐盒。
“小主,您醒啦,奴婢還想著待會要不要叫醒你呢。你睡了半天,連晝食都沒用。”
用夕食時,她發現餐盒裡裝的是令人垂涎的三菜一湯。
這些下人實在善變,姜靜姝驚訝於府內訊息傳播得如此之快……只是撞見了王爺抱她,就立刻安排上了好飯好菜。
用了夕食後,姜靜姝坐在酸枝木雕花小案前,找出了擺放在上的筆墨紙硯。
侍妾份例的不過劣質毛筆與泛黃宣紙,硯臺跟墨條更是低劣到極點……
還是要自己去親自買上些,至少要能用的。
她在心中思索著要買筆墨紙硯,將家中的那些孤本默寫下來,今後總有用上機會。
正考慮著今後,流螢前來通報。
“小主,外面有人找,是白貴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