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麼?”
方才剛動了怒的裴景曜看向她時語氣緩和了幾分,黑眸中的冷厲仍然攝人。
姜靜姝柔聲回道,“回稟王爺,妾身想回去誦經,側妃讓妾身連讀七日。”
裴景曜蹙起冷硬的眉宇,瞥她一眼,“不許去,你若真那麼聽話喜歡跪,就陪著側妃一同禁足跪個夠。”
姜靜姝故作為難地顰蹙起眉,沉吟了片刻才出聲,“那妾身就謝過王爺了,妾身定會日日在自己房中為王府誦經抄經祈福。”
見她乖覺,裴景曜的面色稍霽,“好了,下去吧。今日的事你有功,明日去領賞。”
“謝王爺賞賜。”說話間,姜靜姝踉蹌了下,扶著牆壁才堪堪站穩身軀。
裴景曜這才察覺到了她的不適,他注意到女孩的面容緋紅,眼神迷濛,其中含著的不是春意,而是怏怏病態。
昨日還在宮中與裴珩談笑風生,今日就如此了,嬌氣得很。
裴景曜懶得管多餘的事,轉身離去時,腳步突然頓住。
他看向一旁的侍從,“咳嗽那麼厲害,站都站不住了還唸經,有病就去看,帶她去。”
“王爺……”聽到他這樣說,方才還強撐著的姜靜姝終於鼓起勇氣,拉住了他的衣襟,嗓音哀切。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眼角竟是又沁出了淚珠來,“妾身無事的,身子上的疼痛怎能比得過被王爺誤會更痛心?”
見裴景曜沉默著睨她,姜靜姝便更情真意切道,“從宮中回來妾身便害怕極了,王爺若生了妾身的氣便懲罰妾身,打也好罵也罷,妾身都毫無怨言。
妾身從前只是個無所依靠的宮女,承蒙王爺不棄才有了今日,可以說妾身的一切都是王爺給的……”
姜靜姝說著,羸弱的身軀顫巍巍的,揪著他衣襟的指尖攥得發白,“王爺若厭倦了妾身,把一切收回去就是了,反正妾身也是個無人關心的侍妾罷了。”
“你這樣成何體統。”裴景曜冷聲。
“王爺,您別不信妾身。”姜靜姝仰起近乎慘白的小臉,淚水順著下頜滾落。
說罷,竟是雙眼翻白,再也支撐不住身子的重量昏厥了過去,
這女人怎麼如此喜歡落淚,是水做的嗎。
裴景曜下意識展臂接住了軟倒的身軀,懷中人的體溫滾燙,他沒有猶豫就將人打橫抱起。
姜靜姝方才唸誦經書時整個人幾乎已然撐不住了,她隱約感受到自己被抱回瞭如芷閣。
刻意遲了會才睜開眼,裴景曜早已經走了,房內只剩下了流螢擔憂地守在她身側。
“小主,幸好你很快就醒了,奴婢都擔心死了。”
姜靜姝撐著起身靠在床上搖頭,“我沒事。”
“奴婢還以為王爺生小主的氣了,不成想小主一昏過去王爺直接就把你抱回來了。”
流螢說著,還繪聲繪色地試圖還原王爺抱著她的場景。
“那些見風使舵的下人們都瞧見了,王爺還從沒這樣寵過誰呢,還是我們小主厲害。”
沒擔心她多久,流螢就為姜靜姝的得寵洋洋得意起來,姜靜姝無奈地笑了笑,“好了,去給我拿點水過來。”
她喝下了流螢倒給她的水,隔了不一會,大夫就應王爺的吩咐過來了。
他為姜靜姝開了一劑藥,那黢黑的藥聞著就苦澀極了。
流螢拿出她特意討來的蜜餞,還未來得及遞過去,就見姜靜姝將苦藥一飲而盡。
“小主真是不嬌氣,就連我姐姐之前喝這樣的苦藥都要就著蜜餞,不然就難以下嚥呢。”流螢想起了亡姐,又心疼姜靜姝,“小主之前在宗人府受苦了。”
她的確是受苦了。
姜靜姝難免回想起在宗人府,因為要照顧尊貴的太子殿下,連病都不敢生的日子。
她偶爾生了病,因為得不到醫治,沒有藥喝,久而久之就根本不知道,分不清是不是病了。
反正沒死,能活下來便是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