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擦肩的剎那,一股不易察覺的敵意審視,從姜靜姝身上劃過。
回去後,姜靜姝不顧宗人府禁火的命令,把裴珩留在這裡的痕跡,賜給她的東西,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她要做裴珩的刀,在刀無用之前,沒人敢動她。
她只帶了一樣東西走,不是裴珩送她的,而是個她自小帶在身上的劍穗。
兩日後,一頂喜轎把她從宗人府抬到了攝政王床上。
她穿著粉霞色的交領裙,垂頭坐在錦帳中,安靜的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雕花木門從外面被人推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耳畔響起。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繡著金色蟒紋的玄色靴子,不染纖塵。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姜靜姝的掌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沁出汗來。
這是她今後,要想方設法利用的男人。
“抬起頭來。”冷冽沉穩的男聲在房內響起,見她遲疑,下顎直接被帶著繭子的指腹用力鉗制住。
他的力道大得驚人,姜清蘿吃痛抬頭。
男人生了張宛如冷玉雕琢的面容,眼尾斜飛入鬢,唇薄高鼻,只是神色說不出的冷厲。
紅燭的燭光在他臉上搖曳,愈發襯得那張稜角分明的面容多了幾分陰森的肅殺之氣,看得她心驚膽戰。
這便是當朝攝政王裴景曜,先皇的七弟,聽聞他從小天資聰穎,十四歲就入營抵禦北狄,屢立奇功。
他的母妃也備受皇帝寵愛。本來,他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可惜因為某種隱疾,最後並未被立為太子。
先帝駕崩後封他為攝政王。眾人皆知,若不是因為那隱疾,他早就反了,自己做這大雍的帝王。
“王爺……”姜靜姝喉嚨發緊,對方氣勢攝人,早已想好的討好說辭,不知為何,竟一時說不出口。
見她愣住,裴景曜也不惱,只是斂眸打量著眼前這個女人。
她生得極白,眼尾天生微揚,瞳仁清亮如桃花春水,端莊中沁出不自覺的豔。左眼角下方一點胭脂痣更襯得整張臉稠麗惑人。
那日,他只是覺得略有熟悉,多看了姜靜姝幾眼。
沒想到這位陛下沒過幾日就把人打包,給他送了過來。
呵,真是好手段。
他抓起女人的手,布料從手腕滑落,露出白腕上猙獰的疤痕。
裴景曜凝視著那處疤痕,眸光別有深意。
姜靜姝心道不好,開口柔聲解釋,“聖上被囚宗人府三年,妾身曾侍奉在側,不慎留下了這傷疤。掃了王爺的興致,妾身今後定會注意。”
“哦?你倒是忠心。”
裴景曜居高臨下地睨著她,“本王只是覺得有趣,陪了他三年,連個答應的位份都不給你,反而塞到本王府中,是想塞個細作進來?”
他的嗓音微冷,每個字都讓姜靜姝心驚,她立刻起身,重重跪在裴景曜身前。
“一僕不事二主,妾身自知身份低微,無福侍奉王爺左右。若有幸得王爺不棄,今後必結草銜環,回報王爺恩情。”
“本王不需要你結草銜環,今夜,本王也不會碰一個裴珩送的女人。”裴景曜語氣微緩,只是眼神仍然冷漠地睨她。
隨著喉結滾動,裴景曜將合巹酒一飲而盡,“迎你入府不過是為了給他面子,今日你就宿在此處,明日離去。”
“起來吧。”
姜靜姝宛如琉璃般的剔透眼眸露出的愣怔與可憐,讓他的語氣緩和了幾分,“去偏殿睡。”
裴珩說是裴景曜請求賜婚,結果裴景曜卻連圓房都不願,其中定有隱情。
男人自然不可能是為哪個女人守節,只是單純的厭惡她的出處。
她欲說什麼,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嬤嬤通稟的聲音。
“王爺,側妃頭疾發作,痛得昏了過去,醒過來便念著您,求您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