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月高懸於樹梢之上,樹影婆娑。
屋內燭火搖曳,桑棠晚坐於書案前,翻著書,又照著宋溫辭給她的小冊子擺弄著手裡綢緞。
“柚柚,時候不早了,還不睡?”
桑如枝揹著雙手走進房間。
“娘不是也沒睡嗎?”桑棠晚瞧見自家孃親來了精神:“快來看我染出了這麼多的顏色。可惜,獨獨缺了一個紫色,買不到材料。”
她很是苦惱。
染紫色需要的材料很稀有,且工序極其繁瑣,是很不容易的事。也正是因為如此,紫色才貴重。
“需要什麼材料?你寫個單子,改日娘讓人從京城給你帶。”桑如枝笑著翻看她染出的布料。
“真的嗎?”桑棠晚很是驚喜,笑著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謝謝娘!”
桑如枝面上笑意更濃:“娘沒想到你在染布一道上這般有天賦。”
她眼底隱著驕傲。不是她自吹自擂,她的孩子的確聰慧,做生意、點茶、染布、做衣裳……就沒有她的柚柚學不會的東西。
“那是自然。”桑棠晚聽她誇讚自己頓時得意起來,眉眼彎彎笑得露出一口碎玉般的白牙。
“瞧你,就差生出一條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桑如枝好笑地望著她,眼底都是慈愛:“時候不早了,快些睡吧。”
“好。”桑棠晚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床邊又回頭看她:“娘也早點去睡。”
桑如枝單手背在身後,含笑點頭:“好。”
桑棠晚跳開床幔,覺得不對。拉開被子四下翻找起來:“娘,快叫辛媽媽進來,我的布老虎呢?”
她有一隻布老虎,是孃親手給她做的,從小便抱著睡覺。這麼多年都被她抱得舊了,失去了原本的顏色,但她仍然當個寶貝一般離不開,夜夜都要抱著睡。
這會兒布老虎不見了,可是極要緊的事。
“在這呢!”
桑如枝這才將藏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手裡赫然提著一隻嶄新的布老虎。黃赤黑三色交錯,金線繡邊,胖乎乎的憨態可掬,討喜極了。
桑棠晚烏眸頓時亮了,走過去接過布老虎,一時喜歡極了:“娘新給我做的?什麼時候做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好漂亮,我好喜歡。謝謝娘。”
她將布老虎貼在懷中,愛不釋手。之前不是沒有想過讓娘重新給她做一個新的布老虎。但看娘每日那樣操勞,她心中便生出不忍來。反正不管舊的新的,抱著睡覺都一樣。
不想娘不作聲就悄悄給她做了一個新的。
“悄悄給你做的,驚喜吧?”桑如枝笑看著她:“我把原先那個舊的拆了,棉花裝在這個裡頭,你抱著還和從前那個一樣。”
“難怪我聞著還是一樣的味道。”桑棠晚心下感動,撒嬌地抱住桑如枝靠在她懷中:“我就知道,我娘對我最好了。”
她願意暫時放下盤算,和娘一起去西域。
有娘在,無論身處什麼地方,過什麼樣的生活,她都是最幸福的。
“行了行了。”桑如枝拍她腦袋:“快些睡吧。”
“娘和我睡。”桑棠晚抱著她不鬆手。
桑如枝好笑道:“多大的人了?還要娘和你一起睡,也不怕人笑話。”
“我就要娘要和我一起睡。”桑棠晚將她拉到床邊坐下,抱著她腰身不肯撒手。
“無賴。”桑如枝點她額頭,拉她手臂:“你好好的,娘也要回去睡了。”
“娘,你是不是要去和他說話?”桑棠晚抬起頭來眨眨烏眸看著她。
“這麼晚了,還說什麼話?”桑如枝手下一頓。
這孩子,什麼都瞞不過她。
“那娘就和我睡,不然我今兒個就不睡了。”桑棠晚鬆開手坐直身子。
她沒有趕走馮興懷就算好的,馮興懷休想和她孃親再說什麼。她明兒個起早就讓馮興懷走。
“好好好。”桑如枝知道糊弄不去,只得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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