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辭在靠牆在磨盤旁蹲下,轉臉抬頭看她,瀲灩的桃花眸底只有她稠麗的臉兒,亮晶晶的好似閃著碎金。
“我有我的打算。”桑棠晚抱住膝蓋,抬頭看著天。
她要去報仇。
要開一家綢緞鋪,搶走那人所有的生意,叫他虧得連自己爹孃都不認識才好。
可娘要帶她去西域,離仇人十萬八千里遠,那她還怎麼報仇?
宋溫辭沉默片刻,見她情緒平復下來,往她身邊湊了湊,狀似不經意地問:“誒?柚柚,你今日和劉縣令說新上任的定陽府知府事是你未婚夫?”
他早就想問這件事了,只是方才一直沒有機會。
“你聽到了?”
桑棠晚一怔,不由看他。
不應該的,她明明說得很小聲,宋溫辭怎麼會聽到?當時他就在她身後,是離得太近了?
“我就聽到你說未婚夫,還有撕毀婚書什麼的。到底怎麼回事?他真是你未婚夫?”
宋溫辭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當時桑棠晚聲音太小,他也就隱約聽到幾句,但“未婚夫”三個字是可以確定的。
“是前未婚夫。”桑棠晚瞥他一眼,拔高“前”字和他強調。
宋溫辭瞧著她故意道:“我看他樣貌出眾,年紀輕輕便做了定陽知府事,將來必定……”
“他就是個斯文敗類,人不可貌相。別說他了。”桑棠晚臉兒又皺了起來:“晦氣。”
趙承曦太不是東西,打劫了她的銀子,還封了她家的鋪子。
本來她還想著好聚好散,老死不相往來。現在不行了,誰能咽得下這口氣?從今往後,她和趙承曦勢不兩立!
“好,咱們不提他。”宋溫辭桃花眸底有了笑意,從懷中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遞給她:“別生氣了。這個給你。”
聽桑棠晚這樣說,他也不知怎的心底就是一鬆。
“什麼?”桑棠晚好奇地接過。
“絲綢染色工藝。”宋溫辭解釋道:“我從我隨身物品裡找出來的,應該是我以前記的。”
他還是想不起從前的事。
“幹嘛給我?”桑棠晚隨意翻了兩頁,轉眸看他:“你不是已經在教我了嗎?哦,是因為我要離開了?”
她垂下鴉青長睫,粉潤的唇微撅,無辜的喪氣叫人憐惜。
“我腦子摔壞了,只怕教你的沒有這上頭記載得詳盡。”宋溫辭揉揉她腦袋道:“還有就是,恐怕我要先你一步離開。你照著冊子上做,不行多試幾次,很快就能學會了。可不能外傳,錢掌櫃說這是我們家的不傳之秘,我家的生意能做起來,全靠這門手藝。”
他含笑囑咐她。
“你要離開?”桑棠晚怔了怔,眉目間滿是不解:“回京城嗎?不是說不想回去?”
“你都要走了,我留在這兒也沒意思。”宋溫辭道:“我爹派人來抓我了,還託人捎話來說尋了能治我的失憶之症的大夫,那我得回去試試。”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總想不起從前的事,他為此很煩心。
“這樣啊。”桑棠晚濃密捲翹的長睫扇了扇,收起手中的冊子贊同道:“那是該回去。”
宋溫辭就是個死紈絝,失憶這陣子才像個人。回頭恢復記憶想起從前他倆在京城處處不對付,她離開京城時騙了他一回,現在又騙了他宋家的不傳之秘,只怕恨不得殺了她。
這麼想來去西域也不全是壞處。
“別擔心。”宋溫辭寬慰她:“等我治好了就去西域找你。”
桑棠晚敷衍道:“再說吧。”
多謝,但大可不必!
絲綢染色工藝已經到手,他們實在無須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