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興懷和她孃親拜過天地高堂,婚書卻沒有在衙門登記造冊。
所以三年前桑家抄家時並未波及到馮興懷,那時他還可留在京城好好做他的七品小官。
但為了桑棠晚母女,他自請到定陽做了一個小小司戶參軍,管著定陽戶籍、田宅事物。
定陽離銅官有好幾日的路程,一家三口聚少離多,卻也其樂融融。
那時,桑棠晚與他父女感情極好。
誰料好景不長,沒兩個月馮興懷便攀上定陽綠夏綢緞莊帶著兒子寡居的老闆胡綠夏。
從此便棄了桑如枝,常住在胡家,替別人養兒子去了。
這般嫌貧愛富的負心人,桑棠晚豈會不恨?
“瞧你,又使性子。他到底是長輩,就算不喊他爹你也不能直接叫他名字吧。”辛媽媽替她整理凌亂的髮絲,小聲說著她。
桑棠晚哼了一聲:“我不叫他名字叫他什麼?叔父還是伯父?”
“你這孩子。”辛媽媽被她逗得笑起來,哄著她道:“你不見他就不見他吧,不得看看夫人?再說你也不能一直不回家。”
“我家我當然要回。”桑棠晚收起銀票,抬步往回走:“回去將他趕走。”
二人到家時,馮興懷正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吃著茶和桑如枝說話。
他生得白淨端正,性子溫吞,為人隨和。左手腕上的硃砂色編繩戴了許多年,上頭繫著一隻頗為精緻的金錢袋。人到中年周身自有一股儒雅的氣度。
他說話時專注地看著桑如枝,眉目間縈繞著說不出的情愫。
桑如枝含笑與他說著話。
兩人之間看著竟沒有絲毫芥蒂。
若是不認得的人,定然會認為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
曲綿綿在桑如枝身後站著,罕見地換了一身泥紅羅裙,特意留下的髮絲幾乎遮住左側臉太陽穴邊所有的疤痕。瞧見桑棠晚和辛媽媽進來,她先開了口:“姑娘,你們回來了。”
“柚柚。”
馮興懷和桑如枝同時起身。
二人落在桑棠晚身上,眼底的慈愛如出一轍。
“娘,你怎麼樣?”
桑棠晚好似沒看到馮興懷一樣,徑直走過去拉起自家孃親的手。
看到娘好好的,她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娘沒事。”桑如枝反拉住她的手,看向馮興懷示意她打招呼:“你……”
“娘沒事就好。我回房去了。”桑棠晚打斷她的話,看也不看馮興懷一眼,厭惡道:“無關緊要的人,娘還是快快打發了吧,免得髒了咱們家的地方。”
她說著鬆開桑如枝的手轉身便走。她真的不懂,馮興懷這般的負心漢,娘難道不該和他斷得乾乾淨淨,再無往來嗎?
之前也不是沒有和娘說過,娘就是不聽,到如今還能和他這般融洽地說話!
她心浮氣躁地跨出門檻,卻見門口吵吵嚷嚷衝進來一群人。
“桑如枝,殺人償命,給我滾出來受死!”
為首之人正是鄭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