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路過後院時,卻發現不少下人抬著箱籠往內院走,看著架勢看著著實不小。
“誰回來了?”玉香不由問了一嘴。
那丫鬟看了一眼便道,“這不是快到太夫人壽誕了嗎,周姑娘便從東臨坐船一路來此,今晚才到。”
玉香面容一變不由把目光看向了陸雪衣。
而陸雪衣此刻只有弟弟,彷彿根本沒聽到。
可誰都知道江左周氏的周靜雲是陸騁的妻子人選,而陸騁也極為喜歡周氏女。
如今這個時候來,怕是要把親事定下了。
陸雪衣匆匆忙忙帶上銀針,來到了族學,一進屋就看到了讓她心痛萬分的場景。
陸藺被捆住椅子上,雙手雙腳都在抽搐,嘴裡不停冒著白沫,臉色青紫像是一具死屍般。
陸家子弟見陸雪衣來了,紛紛給她讓出個道。
“藺兒……”她幾步衝上前,跪在藺兒的身邊,動作飛快地從軟包裡取出一排排極細的銀針,“別怕,阿姐來了。”
陸藺抽搐個不停,手指緊緊地抓住陸雪衣,不受控制地扣緊她的肉裡。
她的手臂被陸藺抓得冒血,鮮紅的血珠滴落。
但動作始終有條不紊。
快狠準地將每根針,扎進藺兒的穴位。
一旁圍觀的人看得稱奇。
這還是陸雪衣第一回在外面展露自己的醫術。
陸藺用盡全力地睜開眼縫地看向陸雪衣,聲音很艱難,“阿…阿姐……讓我死吧……”
“讓我死,不要管我了……阿姐。”
他痛苦的聲音像是靈魂在撕裂。
明明穿著體面的衣服,卻永遠阻擋不住他隨時病發的身體。
這樣的屈辱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簡直是傾軋之痛。十年如一日的被人當做怪物,被家族唾棄,他簡直生不如死。
陸雪衣感覺到手臂的疼,眼淚在眼眶打轉
陸藺已經很久沒有犯這樣的病了。
彷彿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個夜晚,那一次她差點失去了她唯一的弟弟。
“阿姐會治好你的,你不能拋下阿姐,你相信阿姐。”陸雪衣強忍著鼻酸,“阿姐已經給你施過針了,等阿姐再去給你抓藥,喝了藥就好……”
這邊有人譏誚地道,“六姑娘你就別費心思了,周家姑娘坐水船身子不適,三兄將府中的大夫都叫到她院子裡面了,可沒有大夫能給你開方子。”
沒有大夫。
就開不了方子。
開不了方子,藥房就不給抓藥。
陸雪衣一頓,嬌靨一片慘白。
他們口中三兄,除了陸騁還有誰?
另一人嗤笑道,“誰不知道三兄將周姑娘寶貝得很,前年她來住一陣子,三兄就連醉春樓都不去了,日日夜夜陪著周姑娘。要我看,六姑娘不如求求菩薩,興許還有點用。”
話音一落,嘲弄的笑聲而起。
四下不冷。
陸雪衣卻渾身冷得出奇。
眼下府門已關,她出不去。
而家裡只有那裡有大夫。
她別無選擇。
那怕陸騁會厭棄她。
為了弟弟她也要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