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開啟,賭場的喧囂聲如潮水般湧來,張儷臉色通紅的走回來,見到棋牌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這屋裡什麼味兒?”
“是可以靜心的香,你不喜歡聞?”林臻問道。
“一般吧,這個味道有些淡,也不是很香。”
林臻順手把張儷樓進懷裡,若無旁人:“事情處理好了?”
“差不多,一會兒和夫君說,你們先聊,妾身來倒茶。”
說完張儷拍了拍林臻的大腿,站起來倒茶。
棋牌佛自然是來者不拒,也不管什麼尊卑,繼續說道:“世子記住,不管信什麼,別跟自己較勁——該喝酒時喝酒,該生孩子時生孩子,順其自然,便是人間至道。”
英雄賭場三樓的鎏金香爐飄著嫋嫋青煙,棋牌佛繼續癱在張儷的地毯上,破舊袈裟裹著瘦骨嶙峋的身子,濟公帽歪扣在臉上,只露出一張胡茬叢生的嘴。
說完以後,他忽然支起半個身子,破扇“啪”地合在一起:“世子,你的事情說完了是不是該說說我的事情了?”
林臻正把玩著張儷新找人做的翡翠菸嘴,聞言挑眉:“你又要搞什麼么蛾子?”
“倒不是什麼大事兒。”棋牌佛扯下帽子,露出頭頂幾簇倔強的黑髮,“貧僧想跟你借點銀子——不多,就五百兩!”
“借?”林臻冷笑一聲,“你上次偷摸跟儷兒借了三百兩,當我不知道?”
“那能叫借嗎?”棋牌佛蹭地坐起來,袈裟補丁在軟榻上蹭出幾道灰印,“那是貧僧幫你破解惑的辛苦費!再說了,這次真有正經用途——城西萬花樓新來了個揚州瘦馬,彈得一手好琵琶,卻被龜公逼著接客......”
“打住!”林臻抬手打斷,“你分明是想拿錢去喝花酒。”
棋牌佛突然換上委屈臉,破扇捂住半張臉:“世子好冷漠!沒聽說過青樓救美是行善積德嗎?那姑娘才十六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淪入風塵......”
“得了吧你!”張儷端著瑪瑙茶盤走進來,紫色旗袍開衩處露出的雪腿在燭光下泛著暖光,“上回你說救蘇州繡娘,結果把人家拐到賭場當荷官,害得人家未婚夫滿京城找。”
“那是她繡工太好。”棋牌佛厚著臉皮接過茶盞,“我看你賭場正好缺個記賬的,貧僧這叫人盡其才嘛!”
他忽然轉向林臻,破扇在胸前合十作揖,“世子,你就當可憐可憐貧僧,再借五百兩?”
林臻無奈搖頭:“借了你又不還。”
“哎哎哎!”棋牌佛突然跳起來,破扇敲得香爐叮噹響,“話不能這麼說!你要是這麼計較,下次再想知道噬心蠱的秘密,貧僧可就收費了!一次少說兩千兩銀子!”
“兩千兩?”林臻差點笑出聲,“你怎麼不去搶?當年我和胖子、德豪開車馬行,幾百兩銀子還是哥幾個湊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棋牌佛搓著手指湊近,“如今世子可是華夏首富,跺跺腳天下抖三抖,兩千兩不過是九牛一毛......”
張儷忽然插嘴,指尖劃過旗袍領口的珍珠鏈,“要不我給你找十個極品姑娘,天天在賭場後院伺候你?”
“不要不要!”棋牌佛連連擺手。
“姑娘就得是新鮮的好,同一個姑娘絕不能睡超過兩次。”他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貧僧在苗疆見過個蠱婆,就是因為總睡同一個漢子,結果被情蠱反噬,頭髮全變成蛇了!”
張儷“噗嗤”笑出聲,茶盞差點摔在地上:“你就編吧,反正我們也沒法去苗疆查證。”
“這可不是編的!\"棋牌佛急得直跺腳,草鞋差點甩進香爐,“當年貧僧親眼所見......”
“行了行了”林臻揉著太陽穴打斷,“你實在點,到底要多少?”
棋牌佛立刻換上諂媚笑臉,兩根手指比出個“三”:“三百兩!這次絕對是最後一次!”
“二百兩。”林臻伸出兩根手指,“而且要立字據。”
“成交!”棋牌佛飛快掏出隨身攜帶的羊皮紙,咬破指尖就要按手印,“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世子日後再問蠱蟲之事,可得按市價收費......”
“奶奶的,別摁了,不就是三百兩麼,我借給你。”林臻給張儷一個眼神。
後者立刻去櫃子裡拿出好幾個大銀錠,都是定製的。
“拿著錢,趕緊滾去燕來樓吧,別在這兒礙眼。”
棋牌佛抓起銀票塞進袈裟,濟公帽往頭上一扣:“謝世子慷慨!改日帶那揚州瘦馬來給你彈《鳳求凰》”
說完他忽然轉身對張儷擠眼,“張儷夫人,賭場賬上若有富餘,貧僧還能幫你超度賭客的冤魂......”
“滾一邊兒去!”張儷笑罵著扔出個繡枕,卻被棋牌佛靈活躲過。
“哈哈哈哈。”
林臻望著他搖晃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和尚雖瘋癲,卻比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更明白生存之道。
他走到香爐前,看著漸漸熄滅的火苗,忽然想起棋牌佛說的“與蠱共舞”——或許,面對未知的命運,坦然接受才是最好的選擇。
閨房內的煙霧漸漸消散,林臻撿起一塊未燒盡的蠱母碎屑,碎屑在掌心微微發燙。
他忽然輕笑,將碎屑放回香爐——不管是佛是道,此刻他只希望孩子能平安長大,至於那些玄而又玄的爭論,暫且隨煙霧散了吧。
......
閨房內只剩下林臻和張儷時,香爐的青煙正蜿蜒著爬上雕花槅扇。
張儷忽然輕笑:“你就由著他胡鬧?不怕他拿銀子去惹事?”
“惹事?”林臻望著桌上未乾的血手印,“這和尚看似瘋癲,實則比誰都清楚分寸——不然怎會每次都剛好幫到點子上?”
張儷挑眉,忽然湊近:“說真的,他剛才說的‘同一個姑娘不睡兩次’,你信嗎?\"
林臻忽然想起棋牌佛袈裟下露出的絲綢褲腳——那是京城最貴的雲錦,卻被剪來補補丁。
他忽然輕笑:“信也好,不信也罷,這瘋和尚,倒像是上天派來破我心魔的。”
窗外傳來棋牌佛的叫罵聲:“龜兒子龍二!敢剋扣貧僧的茶水錢,看貧僧在你賭具裡下蛔蟲!”
林臻無奈搖頭,卻聽見張儷忽然低語:“其實,他說的揚州瘦馬,倒確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