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嬤嬤本想再問幾句,可聽到動靜,也暫時壓下了心中急切。
許知意給了她這麼大個人情,若說只是為了感謝她近日護佑,她不是信的。
清晨的空氣溼漉漉的,微風吹亂許知意烏黑的青絲,黑亮的眸似深潭,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她的唇角微微上翹,臉頰上顯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許懷安神情微滯,倏的想起多年前那個美好嫻靜的女子。
也如許知意這般大的年紀,美的如同畫中走出的仙子,氣質清冷疏離。
可惜,她太冷傲,學不會低頭,學不會屈服。
不過一介商賈之女,卻是令他生出了幾分自慚形穢。
許懷安為此心生不滿,便漸漸冷落了她。
直到她死,許懷安也只是讓人備了薄棺,草草葬入許家祖墳。
許知意細細打量許懷安,沒放過他臉上神情間細微的變化。
許高遠悠悠轉醒,只覺得周身骨頭跟散了架似的疼。
“父親,您怎麼用了這麼久?快傳府醫,疼死我了!”
許懷安聽他語氣中竟滿是責怪之意,太陽穴突突跳著疼。
要不是許高遠做出這等蠢事,他能被許知意威脅著大出血?
銀子他的確是不缺的,可他更知坐吃山空的道理。
許高遠這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別說沾他的光了,別將許府敗光就要燒香拜佛了!
許懷安陰沉著臉,一夜未睡,嗓音更是沙啞。
“來清點一下,別到時又說數目對不上!日後自己的東西自己守好了!可莫夥同外人坑騙自家人!”
說完,他還沒好氣的白海青一眼。
之前他是氣糊塗了,後來細想許知意的話,如何還能不知海青是安王派來保護許知意的。
可,許知意到底是他女兒,用得著安王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氣歸氣,終歸是惹不起。
吳嬤嬤挺直腰桿,領著安王府派來的其餘奴婢一同當面清點。
“哎呀,大姑娘丟失的可是白玉瓶,許大人怎麼能拿瓷的充數呢?”
“大姑娘嫁妝裡明明白白寫著是鎏金步搖,許大人這支包金的會不會太寒磣了些?”
“嘖嘖,許大人是覺得咱們都不識貨吧?琺琅怎麼能用銅器替代?”
一句接一句,許懷安只覺得麵皮發燙。
他又何嘗不知道。
可,當時只是為了充門面,才把這些珍貴的全給了許知意。
他盤算好了,等這些過了安王的眼,再偷樑換柱,想必也無人會在意。
誰知許高遠節外生枝,盤算落空就罷了,還平白被許知意訛了這許多。
許知意似笑非笑睇一眼臉黑如墨的許懷安。
“嬤嬤們都能瞧出這些是濫竽充數,想來安王見多識廣,更能分辨好賴!”
“父親,日後若是安王問起,女兒該如何回答?”
許懷安雙眼陰沉,語氣更是不耐。
“許知意你到底有完沒完?那你說,希望為父如何做?”
許知意無視他殺人一般的眼神,淡淡道。
“女兒也不想父親被人指指點點,貨不對版的就摺合成銀子,這對父親來說不難辦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