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前聽說,鬼火都是藍色綠色。
所以我想,如果我能照鏡子,那一定能看到現在的自己,臉都被崔恕氣綠了。
明明我剛剛還擔心他著涼呢!
結果他卻在這裡想著林枝枝傻樂?
我看我就該多吹幾口氣,多吹幾陣陰風,吹不死他!
這樣想著,我變又鼓起兩腮,狠狠的對著崔恕狂吹一口惡氣。
只不過,這一次四下無風,證明了我並無鬧鬼的本領。
方才的涼風應當只是湊巧。
可我卻沒想到。
不知崔恕是不是魔怔了。
我剛吹完氣,他竟然低聲笑了笑。
那聲音悶悶的,像是他笑得有多真情實意一般,是從他心口發出來的。
“枝枝,你再這樣鬧,下次我就生氣了。”
我臉色驟變。
他居然還在提林枝枝?
我心中一連蹦出三個好字。
好好好。
崔恕。
你也就只能在這種四下無人的場合,偷偷對著你的女主角表達愛意了。
這是我生平頭一次,真真切切的對崔恕產生了鄙夷之情。
我以前總以為,崔恕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
他對我,一向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的。
就比如說,有年宮中流行花鈿,我便和郡主任蘇宜天天黏在一起,琢磨花鈿的樣式。
那幾天,我沒怎麼理過崔恕,他每次來找我,我都說沒空。
起初,崔恕尚能安然離去。
可拒絕的次數剛一過三,他就坐不住了。
那天照樣是個晴天。
我正等著任蘇宜入宮,卻看見崔恕氣勢洶洶的殺來。
“梔梔,你今日可有空了嗎?”
我說:“沒空。”
崔恕就道:“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說:“我這幾天都沒空。”
“梔梔,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話音剛落。
突然。
崔恕就這樣問道。
我一愣,腦子還沒轉過彎來,臉就已經先紅透了。
誠然,我與崔恕青梅竹馬、兩情相悅,這本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說出來和不說出來,明顯是兩碼事。
崔恕大大方方的問我喜不喜歡他,就等於他大大方方的在說他喜歡我。
什麼呀。
他這是想羞死誰呀!
我立刻別過頭去。
“誰喜歡你了?你可不要胡說。”
“我沒胡說。”
崔恕伸出手,嚴肅的掰正我的臉。
他一字一頓道:
“梔梔,你若是不喜歡我了,就告訴我,以後我一定不會再來煩你。但你要是對我有情,便告訴我,這幾日為什麼不肯理我了,好不好?”
我那時年少,我的少年郎也年少。
他的手捧著我的臉,他的眼睛裡盛滿了上萬顆星星。
那是晨光晴好的白天。
而我卻在崔恕的眼中,看見了璀璨銀河。
我當時是怎麼回他的來著?
記不太清了。
我好像是如實和崔恕說的。
我說我要和任蘇宜在眉心畫花鈿,可我們倆畫畫都很差勁,怎麼畫都畫不好,又不想讓侍女幫我們畫,就一耗一整天。
我的少年郎爽朗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