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靈堂裡的寂靜頓時被染上一層死氣。
下人們都跪著,埋著頭,大氣也不敢出,連惠姑姑也微微退後,隱去身形。
一時間,氣氛緊張到極點。
林枝枝不卑不亢的瞪著崔恕。
“呵。”
突然,崔恕冷聲一笑。
他嗓音低沉,優雅從容,絲毫不見方才的癲狂與崩潰。
“本王容不下你,虛情假意?”
“林枝枝,我勸你想清楚了再說話,若不是本王念著梔梔的好,否則你和你的畜生弟弟,早就死無葬生之地了!”
電光一閃,又照崔恕眉眼森冷。
我看著他眉目低垂,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林枝枝。
他的眼神裡盛滿我讀不懂的光。
“林枝枝,你最大的錯,就是模仿梔梔,想成為她的影子!”
然而,崔恕話音剛落。
林枝枝卻猛的推開擋在她身前的十三,站了起來。
“我就是我,從不屑於模仿他人!哪怕王妃再怎麼高貴,我也不會為了討好王爺而模仿王妃,更別說當她的影子!”
“那你不如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一席白衣落在林枝枝的眼前,點點鮮血沾在衣袖處,染遍袖口含苞待放的梔子花。
這赫然是林枝枝今日改過的那件衣服。
而其上鮮血,正是方才崔恕被她針線包裡銀針扎出的血花。
林枝枝喉嚨一哽。
“這繡樣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我只是想起王妃的種種善舉,想還她一個圓滿……”
“王妃行善積德,在世間種下善果,那總要有人替她把花開下去……”
此時此刻,林枝枝的聲音不大,卻很是動聽。
可崔恕並不為其所動,只是笑意更冷。
“林枝枝,你的意思是說,你的所作所為,是代替王妃,向本王行善?”
林枝枝抬眸,定定看他一眼。
“王爺,我只是希望您能走出來,不要再為舊物所困。”
聽到這話,我頓時就笑了。
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
而是,普普通通的,心領神會的一笑。
林枝枝,你說的好有道理。
我坐在自己的棺材上,默默心想。
她是女主角,也許平時做事會失誤,但她的道理和挑釁永遠不會失誤。
崔恕最受不了林枝枝提起我,更受不了林枝枝說他不夠愛我,或是讓他別再愛我。
因為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殺人的人,是她林枝枝的弟弟。
而痛失髮妻的人,卻是崔恕。
一個殺人犯的罪眷,竟能理直氣壯的去指責一個受害者?
可笑。
只不過——
如果不是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可能我也會這麼想的。
但,在我身死為林枝枝讓位之後,我已不會再對林枝枝的所作所為產生任何質疑。
她是女主角,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是對的。
所以,她的勸說不是挑釁,更不是惡言惡語,而是激將。
她在犧牲自己,從而幫助崔恕儘快走出喪妻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