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軍班師回朝,官家設宴款待一眾將士。
正逢二公子自書房放了假回來,藉著這個熱鬧,顧家也設了個簡單的家宴。
顧雪嬌穿越過來後,也是頭一遭見這個二哥顧譚。
二哥很文氣,雖然也不喜歡原身,但是不喜歡得很委婉,席間同父親母親說話,對顧雪晴噓寒問暖,卻一句話也不跟顧雪嬌說。
顧雪晴美目流連,巧笑倩兮,雖然不再像從前那樣明目張膽地挑釁顧雪嬌,但當著兩個哥哥還是有一股優越感,有意無意地在餐桌上遞話給顧雪嬌,一副她才是這個家裡最受歡迎的人的樣子。
上次被姐姐一番威脅,顧雪晴回去越想越氣。
顧雪嬌雖認在夫人名下,但到底不是親生,比不得她,有顧家的骨血,雖是庶出,但是她是爹爹的親生女兒。
她才應該得到顧家的全部寵愛。
顧夫人正柔聲詢問著顧譚,問他春闈應試時應用的一概物件都準備好了沒有。
畢竟春闈三日,要自備文具,攜帶衣物被褥,就連鋪蓋卷也得自行備好。
為防傳遞,一旦進了號舍,直至考完,再不許同外人相見。
顧譚春闈考了三年,顧將軍本就不喜歡讀書人文縐縐的那幅樣子,本想讓兩個兒子全部習武,日後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的。
奈何這小兒子偏偏喜歡文人雅士的風流,一心想要入官場走仕途經濟學問的路子。
顧將軍拗不過顧夫人,只好答允,但也提了要求,三年為期,若還不能春闈上榜,就乖乖跟他去軍營歷練。
這是顧譚的最後一次機會,顧夫人多操心一些也不見怪。
顧譚的小廝很伶俐,他一一答話,將所用的物件在哪裡採買都答了出來,末尾還說,
“二哥兒用不慣油煙墨,因而小的特意託人去鄒氏墨坊買的上好的松煙墨。夫人只管放心就是了。”
顧將軍不懂什麼筆呀墨呀的,若說刀劍,他興許還接得上話。
顧夫人略懂一些,但也不甚多,她聽見那小廝對答如流,料定沒事,剛要點頭,身側的顧雪嬌突然將筷子一放,
“鄒氏墨坊?”
那小廝似是未想到她會接話,愣了兩秒,才點頭應是。
“二哥哥,鄒氏墨坊半年前後院失竊,為了趕工匆匆收購了一批膠料,後來才發覺這膠料質量有問題,若以此做成墨條,易在研磨時突然碎裂,或是墨跡大片黏連,前功盡棄不說,還會認為是有意汙染試卷,要罰三年不能考的。”
顧雪嬌知道這個,要追溯到上一世。
為了賀麟鈺求學之路順遂,她親自替他選的先生,當時連這些一併打聽過了,先生見多識廣,又見林緒瑤為子心切,也會同她說說這些內幕訊息。
顧譚皺眉,
“妹妹又不懂這些,怎麼信口胡說?這墨條我買來檢查過的,結實又堅挺,怎會如你所說?”
顧雪嬌也不和他惱,
“二哥哥不信的話,不如將墨條取出來細看,若是膠料有問題,天氣一冷一熱,會致使膠料融化,墨上出現裂紋。”
顧譚雖還是不信,但保險起見,還是喚來了小廝,將行囊中的墨條取出來對著油燈細看。
這一看不得了,整塊墨雖然不曾損壞,但仔細看才發覺果然如顧雪嬌所說,墨條上各處都出現了細碎的裂。
春闈考場中有炭盆,靠近熱源,會化得更厲害。
一旦未發現直接研磨,墨條會在受力下碎成小塊兒,墨水會稀得寫不了字。
那小廝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下了,
“小的買的時候多番查驗過了,萬萬沒想到會這樣啊。”
顧夫人看了他一眼,雖然生氣,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這可怎麼辦?春闈在即,眼下各處筆墨紙硯早都買得脫銷,若是隨意在小作坊中買,買到差的,豈不是要誤事?”
顧譚素來冷靜持重,現下臉色也變了,若是今年出了什麼差錯,他的科舉之路也就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