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能。
“出去。”
賀晨芝吐納困難,但用全部的力氣完整地說出了這句話。
“官人……”
林緒婉還是貼近他,她的聲音太軟了,
“官人不喜歡我了嗎?”
他身居高位,如何不識得這種手段,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他就可以讓面前的女子立時斃命。
但他沒有那麼做,他以掌作刀,在女子頸側砍了一下,將她打暈了。
接著雙指狠狠點了下小腹,隨著胃裡一陣翻騰,他將藥吐了出來。
雖然頭還是暈得很,但總算神志清醒了,那股周身的滾燙也在漸漸淡下去。
可是,心裡,卻像是火燒。
那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他幾乎想提著刀出去殺了那兩個人,他們膽敢用這樣的法子戲弄他,可是冷了冷,他又覺得渾身沒了力氣,心裡一片灰敗。
站起來伸手推開門,一開門,把門口聽房的林夫人嚇了個花容失色。
賀晨芝臉色鐵青,
“夫人這樣有興致,不如明日去刑部大堂旁聽。近來獄吏們新研究出了個法子,勾了人的琵琶骨,在燒紅的鐵柱上牽行,不論做了什麼,保管一刻鐘便招認。”
“令公子的琵琶骨,生得就很好看。”
他的話未說完,已聽到一聲淒厲的哀叫,他狠狠將腳下癱軟成泥的婦人一腳踢開,大步流星地推了門出去。
回府的路上,賀晨芝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鈺哥兒還好嗎?”
賀麟鈺,他和林緒瑤的兒子。
自林緒瑤出事後,他也甚少管他,近日來又忙著大婚,除了幾日前請安時見了一回,倒是有些生疏了。
不過幸好那孩子和謝皎皎投緣,也很喜歡謝皎皎。
雲帆趕緊回道,
“大哥兒都好呢,昨日小的見了大哥兒的先生,說大哥兒近日來讀書很是用功呢。”
賀晨芝不語,鈺兒和生母的關係不好,可是林氏卻實打實替他考量了不少。
就連他開蒙的師傅都是她找的。
母子兩個總因讀書的事拌嘴吵架,現下林氏不在,他難得也肯用功。
入了府,他直奔亭林軒。
吩咐了下人拿了些點心,他正欲去看看賀麟鈺,走到門口,不妨聽見裡面人爭執。
“我昨日說過,要換了寫字的筆,你怎麼沒給我拿,明日上書房,師傅要罵我的。”
“我的好哥兒,現在府中忙得很,您消停些不好嗎?這筆好好的換它作甚,您這樣一味地鬧,是要招人厭的。”
“你胡說!大娘子讓你好好照顧我,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
“大娘子才剛過了府裡來,事事都要她料理,你又不是她親生的,更不必說你娘竟有膽子算計大娘子,大娘子見了你,怎麼會不厭煩。”
“你若再哭鬧,大娘子就叫人縫了你的嘴巴。”
這話越說越不堪,賀晨芝一腳將門踢開,眼神利得彷彿要殺人。
趙嬤嬤瞬時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你要縫誰的嘴?”
賀晨芝臉上帶笑,這笑是怒極的時候才會出現的,趙嬤嬤連連伸手扇著耳光,磕頭不止。
他看向兒子,孩子才五歲,顯然是被嚇壞了,連哭都不敢哭了。
“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伺候哥兒的嗎?”
“你既喜歡縫,就先縫上自己的嘴,好記得以後和主子說話的規矩。”
賀晨芝擺手,下人們上前來,將趙嬤嬤拖了下去。
他向前走了幾步,摸了摸賀麟鈺的頭頂,
“好了,鈺兒,不怕。”
賀麟鈺這才回過神,委屈地哭了起來,他想鑽進父親的懷中,可是父親威嚴,他不敢,
若是,若是小娘在該多好。
小娘會拍著背哄他,不管他說了什麼過分的話,小娘都不該怪他的,可是小娘怎麼卻一直不回來?
他好怕好怕,嬤嬤說的,會是真的嗎?
大娘子,明明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怎麼可能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