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瀾那一刻連控制自己的表情都忘了,整個人呆滯住,不可思議地看著阮莘。這個不久前還被他隨意下藥作踐,拿錢就順手打發了,連姓甚名誰都懶得知道的女人,如今卻已飛上枝頭,一隻腳邁進豪門,馬上要成池太太了。
他一時有些結巴:“真,真的嗎?恭喜,恭喜啊阮小姐,這真是天大的喜訊!”
“訂婚宴最晚就在這月末了,事情剛定下來,請柬還沒發出,你應該是最快知道訊息的一批人。”
孫瀾雖然心裡有些沒底,但順著她說好話總不會出錯:“那多謝阮小姐還肯大老遠跑來,告訴我這個喜訊了。嫁進池家真是天大的好事,您這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阮莘似是看透了他心裡的憂慮,垂眼笑了一下,輕聲說:“孫瀾,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孫瀾怔了怔。
“我現在已經是半個池家人,如果真的記恨你,你這段時間不會過得這麼舒服,我也大可不必浪費時間,親自來跑這一趟。我之所以到這裡來,親口告訴你這個喜訊,是因為我確實感謝你,陰差陽錯給了我這個機會。雖然總的來看,這機會不怎麼體面,但能攀上池司瑾,已經格外幸運。”
孫瀾臉上的表情一點點鬆動,直到阮莘最後一個字說完,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似的,臉上又出現那種圓滑的笑容來,連連否認。
“阮小姐,機會都是靠自己爭取的,不是靠別人給的。如果池少爺沒看上你,那我就算鉚足了勁想幫你,這事兒也成不了啊。所以您可千萬別謝我,要謝,還是多謝謝您自己,和池少爺吧!”
阮莘笑道:“孫老闆,我能有今天,的確離不開你的幫助,這我心裡清楚。所以我今天才到這裡來,邀請你來我和池司瑾的訂婚宴。時間應該最近兩天就會敲定了,到時候希望你賞臉。”
“什麼賞臉不賞臉的,就算那天天上下刀子我也準時赴約!......呸,呸呸,什麼天上下刀子,您看我這嘴,大好的日子,一定圓滿禮成!”
阮莘並不在意:“那就借孫老闆吉言了。”
她俯身,從桌子上拿過兩個酒杯,分別倒了一點酒。其中一個遞給孫瀾,另一個拿在自己手裡。
孫瀾立馬雙手接過,待阮莘輕輕碰了下他的杯壁後,仰頭把酒杯裡的酒都喝了下去。
阮莘眼睛看著他,象徵性地拿起酒杯來,在唇邊晃了一下。
“孫老闆,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有些想不通。現在拿來問你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實在有些固執,想不明白的事,總會一直糾結,心裡很難受。你要是願意回答,就當了了我一個心願吧。”
孫瀾聞言,連忙把酒杯放下:“阮小姐,您只管說。”
阮莘垂眼看了下酒杯裡的酒,頓了頓:“那晚,我明明沒有喝醉,甚至沒有喝酒,怎麼就會斷片了呢?”
孫瀾沒料到阮莘會這麼直白地問出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有些為難:“這個嘛......”
“孫老闆,你說就是了,我保證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馬上要嫁進池家,身份不同以往了,說不準以後還要跟著池司瑾出去應酬。我對這些事一竅不通,現在多知道些,也免得以後再出什麼岔子。”
孫瀾挺猶豫。他其實不太願意對著阮莘說,因為這畢竟也不算什麼光彩的事,萬一再把她惹急了,到最後吃虧的不還是自己麼?可阮莘一副非知道不可的樣子,他也沒辦法了,只能撿著比較委婉的說辭敷衍。
“您是沒喝酒,但不是喝了飲料嗎?我讓人,在您不注意的時候,往飲料裡......加了點迷藥。那天和你一起來的人都醉得厲害,也有不少中途退場的,到最後散場的時候,車還是我們這的服務生幫忙叫的。不過這你應該不知道,因為在那之前你自己一個人從包間裡出來,去了一次衛生間。那時候藥效發揮差不多了,人已經沒什麼反抗能力,直接拉走就行了。”
曾經經歷過的絕望,如今被加害者如此雲淡風輕地轉述出來,阮莘聽得心裡一陣陣發寒,甚至有些想吐。
阮莘把控制不住發抖的手藏在身後,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那要是我的同事碰巧發覺我不見了,真的出來找我了呢?”
孫瀾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手機在我這裡。如果真的有人發現了,給你打電話或者發訊息,問你去哪了,我替你回覆一下就是了。但是你也說了,和你一起來的都只是同事,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再刨根問底問些什麼。不然你看,那晚,你同行的人裡,不就沒人給我找這種麻煩嗎?”
阮莘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收起了眼底翻湧著的情緒。
她扯了下嘴角:“原來是這樣。”
“阮小姐,您可千萬別生氣啊,我也是逼不得已。池司瑾,也就是你現在的未婚夫,他那種身份,他看上了什麼,我肯定得想辦法幫他弄到手啊!而且不瞞您說,我有事求池家,池總那條線搭不上,只能費盡心思巴結池少爺,求他替我說說好話了。現在呢,事情的結局也挺圓滿,之前的這些經過都該翻篇了,阮小姐,說不準以後還得勞煩您幫我繼續吹吹枕邊風呢。”
阮莘扯了下嘴角,又給孫瀾倒了杯酒,點頭:“你說的是。”而後話鋒一轉,“所以,你這麼做,是池司瑾默許的?又或者說,是他授意的?”
孫瀾接過酒杯,心虛地笑了笑,話說多了兩邊都得罪,於是就只含糊道:“池少爺要是不想,那我也不敢幹啊。”
而後仰起頭,把阮莘給他倒的酒乾了。
阮莘冷冷看著他把酒喝完:“那我們不聊這個了,聊點別的吧。”
孫瀾打起精神:“您想聊什麼?”
阮莘晃了下杯子裡的酒。
“你用這套招數,對付過多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