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珩非臉上第一次露出那種神情。
阮莘冷笑一聲,心想果然是這樣。
一些理智全無,不計後果的話剛要脫口而出,阮莘就聽見池珩非開口了。
他說:“能。”
這回阮莘愣住了。
池珩非看著阮莘的眼睛,深深的,就像是要看夠最後一眼就徹底放過她一樣。
他聲音很輕,像是連自己也不相信;“你走吧。”
阮莘沒多想,從當初池珩非出爾反爾,允許她離婚後又到這裡來找她時,她就不會再信池珩非的話了。
阮莘轉過身,開門就走了,頭也沒回。
忽然瞥見了纏在自己手腕上的池珩非的領帶,阮莘想也不想就摘下來,隨手塞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阮莘本以為池珩非會中途反悔,第二天就又一個電話把她叫過去,隨心所欲地折磨她。
結果沒想到,池珩非真就如他所說的徹底消失在了阮莘的生活中,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
甚至連一個電話,或是一條訊息都沒有。
這段不再有池珩非來打擾的日子裡,阮莘漸漸從那晚崩潰的情緒中緩了過來。
閒來無事時,她總是不受控制地回想當時把她一把從車裡拽出來,緊緊抱在懷裡的池珩非。
在努力壓抑著情緒望向她時,他眉眼間流露出的真切痛楚。
在用力抱住她,不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時,他控制不住在隱隱發抖的雙手。
以及池珩非那滴清楚砸在她臉頰上的,滾燙的淚。
阮莘反覆回想那天的細節,覆盤池珩非每一瞬間的神態,每一句話的語氣。
她逐漸有了一個幾乎毫無可能的猜測。
等那個猜測逐漸在心裡成型,阮莘又是幾乎立刻將其否定了。
她忍不住搖頭,笑自己異想天開。
分明已經認識池珩非那麼久,在他身上吃過那麼多教訓了,她怎麼卻還會覺得那種人會有心。
池珩非之所以會在那時表現出一點傷心,大概只是捨不得他一個還算稱心的玩具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吧。
一想到這,阮莘就覺得心臟一陣陣發緊。
但不可忽視的是,池珩非在這短短一年多時間裡,已經給阮莘留下了或許窮盡一生也無法抹去的痕跡。
哪怕現在池珩非沒再來找過她了,阮莘卻仍舊覺得好像有一把刀懸在自己的頭上,什麼時候落下來,全憑池珩非的心情。
每次開啟手機,阮莘都會害怕看見池珩非的訊息突然跳出來。
每次從醫院大門走出去,阮莘都會害怕看見池珩非的車就停在門口等著她。
每次開啟家裡的門,阮莘都會害怕再一次看見那張總是帶著淺淡笑意,卻只令她覺得周身陰冷的臉。
他已經成為了阮莘揮之不去的夢魘。
除非池珩非死了,否則阮莘每時每刻都會因為害怕他又突然再來折磨她而膽戰心驚。
他總是這樣肆無忌憚,隨心所欲地傷害著她。
在池珩非不在身邊的日子,阮莘反倒因為精神上的折磨更加疲憊憔悴,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把之前在家裡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肉全都瘦沒了。
對著擔憂的爸媽,阮莘只得撒謊,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又沒什麼胃口,所以才瘦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