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內心到底有多煎熬。
等到池珩非再一次到醫院來找她,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當阮莘的同事挺激動地告訴她,有一個長得特別帥,像明星一樣的男人來找她了時,阮莘立刻就猜到了,是池珩非。
當時,她心裡沒有面對池珩非時條件反射般的恐懼了,居然只有如釋重負的輕鬆。
她甚至還在想,他終於來了,那把刀終於落下來了,她終於不必再每天提心吊膽了。
池珩非進阮莘辦公室前先敲了兩下門,等阮莘應了,才按下門把手,推門進去。
阮莘抬起眼,瞥了池珩非一眼,就知道他這半個月過得也不算好。
池珩非捂著一隻手的手腕,見阮莘沒有太排斥他,才走進了她的辦公室裡。
阮莘問:“什麼事?”
池珩非扯了下嘴角:“切東西時不小心割傷了,你不忙的話,能幫我處理一下嗎?”
阮莘看了一眼池珩非的手腕,雖然已經被簡單處理過了,但單看他手腕的僵硬程度,就能大概判斷出,傷口不算很淺。
她起身:“過來吧。”
池珩非輕輕抿了一下唇,跟了上去。
等到傷口徹底暴露在阮莘眼前,她緩緩皺了一下眉。
池珩非手腕上的那條傷口,幾乎與那天她用刀在自己手腕上劃出來的血痕位置一模一樣。
只不過池珩非下手要狠太多了,傷口深得令人觸目驚心,如果力度再重一點點,他的這隻手就要廢了。
阮莘沒有多說什麼,消毒後開始給池珩非處理傷口。
池珩非全程一聲不吭,就連麻藥針扎進去時都像是沒感覺,只是目光一錯不錯地死死釘在了阮莘臉上,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一樣。
算起來,他已經十多天沒有這麼近地看過她的臉了。
短短十幾天,卻又這麼慢,這麼難熬。
阮莘工作時保持絕對專注,即使手下的患者是池珩非,她心裡仍然毫無雜念。
等到縫合結束,收尾時,阮莘看著池珩非手腕上被縫合了起來的傷口,忍不住在心裡想,割得這麼深,肯定要留疤了。
阮莘不經意抬頭,在正對上池珩非毫不掩藏情緒的,直直望著她的眼睛時,明顯怔了一下。
那種情緒,她該怎麼形容?就好像明明坐在這被縫針的是他,他看向她的眼神,卻讓她覺得,她才是受傷了的那個人。
阮莘收回目光,儘管心裡已經無數次告訴過自己不可能,但那個荒唐到讓人想笑的念頭卻仍如野火般,有一點苗頭火焰就開始瘋漲。
她忽然想到池珩非進辦公室時說的話。
他說,這傷口,是因為切東西時不小心切到手了。
如此熟悉的說辭。
阮莘在第一次有自殺傾向時,也用過一模一樣的拙劣藉口。
她整理著器具,漫不經心地問池珩非:“切什麼東西會傷到手腕?”
池珩非沒有說話,阮莘以為是自己戴著口罩,說話時他沒聽清,就抬頭看了他一眼。
再一次四目相對,那一瞬間,他的目光讓她的心像是被燙了一下,皺巴巴地縮了起來。
他輕聲說:“我也想知道。”
“可是她不願意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