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英這才緩緩抬眼,目光裡沒有殺意,只有一絲被打擾了清淨的厭煩。
“吵鬧。”
他屈指,對著酒杯輕輕一彈。
“叮”的一聲脆響,那名金丹刺客如遭重錘,手中長刀寸寸碎裂,整個人倒飛出去,口中鮮血狂噴,撞翻了一片桌案,不知死活。
“報!殿下,刺客已盡數伏誅,三名活口也已擒下!”
一名衛兵統領衝入殿內,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卻難掩一絲顫抖。
齊行胸口起伏,他怒視著衛兵統領,聲若雷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東宮守衛森嚴,竟能讓刺客摸到本宮面前!查!給本宮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後主使給本宮揪出來!”
“殿下息怒。”
衛兵統領低下頭,從懷中取出一塊用白布包裹的東西,雙手呈上,“啟稟殿下,搜查刺客頭目屍身時,發現了這個。”
白布揭開,裡面是一塊天青色的衣角碎片,上面的雲紋,與滿座賓客方才親眼所見,齊風離去時身上所穿的長袍一模一樣。
殿內瞬間死寂,隨即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掃向齊風剛剛坐過的那個空位。
“哦?”
一直沉默不語的三皇子齊英,終於放下了酒杯,“十一弟前腳剛走,刺客後腳就到,倒也真是巧。”
齊行臉色一變,像是聽到了什麼最荒謬的指控,一把奪過那衣角,“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定是栽贓嫁禍!”
衛兵統領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也變得乾澀,“殿下……還有一事。我東宮的陣法供奉驗過,那刺客頭目身上,殘留著一股極為特殊的陣法氣息。”
他頓了頓,艱難地抬頭看了一眼太子的臉色,才繼續說道:“那氣息……與方才十一皇子殿下憑空刻畫的那座八卦陣圖,同根同源。供奉推測,刺客……應當是利用了十一皇子留下的陣法作為信標,才得以精準潛入東宮,避開了外圍的警戒大陣。”
“轟!”
此言一出,猶如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面,滿座譁然。
“什麼?竟是十一皇子?”
“怪不得他要當眾露那一手,原來是做內應的信標!”
“他剛走刺客就動手,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矛頭瞬間全部指向了那個已經消失的身影。
“住口!”
齊行勃然大怒,將那塊衣角狠狠摔在地上,“都給本宮閉嘴!他是我弟弟,是我大齊的皇子,怎麼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他雙目赤紅,指著那衛兵統領,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衛兵統領嚇得渾身一哆嗦,匍匐在地,頭皮發麻,“殿……殿下,物證在此,陣法殘留的氣息千真萬確,絕不會錯啊!”
齊行踉蹌著後退一步,滿臉的難以置信,最終化為一片痛心疾首的悲憤。
他環視著噤若寒蟬的群臣,聲音沙啞。
“查,給本宮徹查……”
在一片死寂之中,一名身著朝服的官員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對著主座長揖及地。
“殿下,此事蹊蹺,疑點重重。為證十一皇子清白,不若……派人去請他過來當面對質?”
這官員說得懇切,彷彿真是為了齊風著想。
“若是十一皇子殿下心中坦蕩,必會前來。可若是……”
他話沒說完,但殿內所有人都聽懂了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