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普通士兵,連張玉此刻也仰天狂笑:
“痛快!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暢快!兒郎們,莫懼!那些敵人根本無力抵抗,殺無赦!”
明軍上下,從將軍到士卒,無不陷入嗜血的狂熱。
一旦這些人被剿滅,千年積怨便得以昭雪!
此信念令所有人鬥志昂揚,將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後方的朱棣與李武並未過多留意前方戰況。
朱棣問:“李先生,朝中文官可曾趁機作亂?”
李武答:“尚未,但料想為時不遠,李某不信他們能安分。”
稍作停頓後,他又說道:“其實,我所針對的並非文官。”
朱棣疑惑:“難道是世家?”
李武點頭又搖頭:“世家固然是目標之一,卻非此次重點。”
朱棣不解:“此話怎講?”
李武笑道:“我真正要對付的是‘學閥’。”
“學閥?”朱棣眉頭微皺。
李武解釋道:“所謂學閥,源自魏晉南北朝的察舉制,在掌握知識的同時操控朝局,卻毫無建樹,不斷侵蝕國本,榨取民脂民膏。”
“唐以後,因科舉制興起,學閥勢弱,但很快以朋**形式捲土重來。”
提及朋黨之事,李武語氣平靜卻意味深長。
朱棣越聽越驚,內心更加堅定要徹底打壓這些文人的決心。
他明白了李武先前為何言辭閃爍——他針對的不是文官,而是操控權力的知識集團。
如今的大明,真正清廉的文臣被學閥壓制得抬不起頭,而這些學閥則利用特權謀取私利,吞噬國家根基!
另一邊,敵營深處。
隨著遮天之術的失效,一名探子慌忙返回,帶來噩耗。
大軍覆沒的訊息讓馬哈木及諸部首領如遭雷擊,絕望籠罩全場。
“一切都完了!”畏兀兒首領痛哭失聲。
“馬哈木,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結果!”坤帖木兒怒不可遏,衝上前給了馬哈木一拳。以往,馬哈木絕不會善罷甘休,此刻卻啞口無言,滿面驚恐。
他怎會料到,李武竟能讓死者復生參戰?他原以為李武只會操控飛劍。若是早知如此,他又怎敢與明軍接觸?
“都別哭了!”坤帖木兒怒吼,紅著眼說,“不想滅族的,快帶族人逃命!”說完,率先衝出軍帳。眾人隨後跟進,馬哈木回過神來,急忙組織逃亡。馬哈木迅速制定了撤退計劃。他對外宣稱,這不是潰敗,而是戰略轉移,為儲存實力,日後捲土重來。然而,這不過是空談,真正實現何其艱難。
此時的瓦剌,雖稱撤退,實則潰敗。面對朱元璋的攻勢,他們毫無準備,甚至不顧老弱婦孺,倉皇逃竄。馬哈木同樣拋下子民,騎馬逃離。
這樣的場景不僅發生在瓦剌,整個草原都在上演。數百萬人踏上逃亡之路,冬日一過,人數可能減半。一方面,他們連糧食都未攜帶;另一方面,青壯年多已戰死,留下的盡是老弱婦孺。
這邊剛撤離大本營,明軍主力便進入駐地。
張玉策馬疾馳而來,拱手稟報:\"陛下,李先生,敵眾已潰散,僅餘老幼婦孺。不知該如何應對?\"
朱棣剛欲開口,卻又止住,目光轉向李武:\"李先生有何見教?\"
李武含笑答曰:\"陛下莫非以為,在下會憐憫這些殘兵敗將?縱使放過他們,亦難獲其感激,反增怨恨。我雖不喜殺戮,卻也不至濫施仁慈。彼等侵我疆土時,又何曾顧念吾民安危?\"
朱棣微微頷首:\"李先生仁義為懷。\"
李武輕搖其首:\"成事需果決。若饒恕今日之敵,日後必成隱患。既如此,當徹底清除。\"
朱棣聽罷安心,隨即下令張玉:\"凡遇異族,盡數剿滅。另派兵清掃戰場,所遺輜重悉數運返北平。\"
大軍晝夜兼程,追擊數日。
期間,明軍多次逼近日寇,李武亦屢次出手。然而,這些敵軍雖屢遭圍困,卻總能脫身,始終未能被徹底殲滅。
朱棣身心俱疲,問道:\"前方局勢如何?\"
張玉回稟:\"數日內,我軍斬獲頗豐,斬敵二十萬有餘。然連日奔襲,人馬皆疲,且我軍戰馬遠遜敵軍。\"
朱棣聞言蹙眉,憤然道:\"這些蠻夷仗草原廣袤,戰馬剽悍,方能一次次躲過父皇北伐。今日朕亦受此困擾!\"
李武淡然一笑:\"此乃無奈之舉,但此戰後,百年內敵軍再無力抗衡,而此間隙足使我朝穩控北疆草原。\"
\"善哉!\"朱棣振奮言道,\"掌控草原,則牧草豐美,戰馬充足,從此無虞矣!\"
李武拱手道:“此次北伐之行,雖未完全清除隱患,但也算達成了目標。即便未能全殲敵寇,這片草原終歸只會有我大明的影子。”
朱棣大笑:“雖未盡滅敵軍,但已統一北方草原,朕亦堪稱一代偉主矣。”
忽又長嘆:“每至夜深,夢迴金陵,見太祖怒目追逐,質問朕是否守護好了黎民。每每無言以對。”
“今日起,若再見太祖於夢中,當有應對之辭。”
……
朱元璋始終是朱棣心頭揮之不去的記憶。
朱棣常感愧對先皇,故頻現夢境。
然而今朝,此心結似已解開。
李武微笑:“除卻北境隱患,才只是開端,陛下莫非已覺滿足?”
朱棣豪邁答曰:“豈敢滿足!有先生輔佐,朕必效仿秦皇漢武,成就萬世基業!”
“不,朕欲更勝前人,攬‘千古一帝’之名!”
李武應道:“陛下信重於某,則此榮耀,定屬陛下無疑。”
話音未落,姚廣孝的聲音響起:
“前方似有高山,恐是狼居胥山!”
“怎會至此?”朱棣疑惑。
狼居胥山,乃霍去病將軍驅逐胡虜三千里後設壇祭天之地!
朱棣仰望此山,感慨道:“早年便盼能親臨。”
李武提議:“既至此,何不登高一觀?”
朱棣稍顯猶豫,瞥向身後疲憊計程車兵,稍作思量,遂點頭同意。
“先生所言極是,若不登山,此生遺恨矣!”朱棣話畢,即下馬,率眾沿山路攀登。
狼居胥山地處漠北,為蒙古草原西部邊界,亦是華夏大地西陲盡頭。
逾越此山,便是脫離中華文明影響範圍。
驅逐敵人於此山外,象徵著將其逐出文明視野。
此山意義非凡,故霍去病曾於此封狼居胥。
朱棣與眾親衛循路而上。
山路歷經歲月侵蝕,已顯破敗,兩旁雜草肆意生長,幾乎掩蓋了它的原貌,分明是一條古老的路徑。
然而,這並非人力可及之事。
此地偏遠,加之東漢衰落後,魏晉南北朝受門閥操控,中原政權陷入低迷。直至唐代初年,才再度納入**統治。“九一零”年間雖恢復統一,但唐末隨即喪失對此區域的掌控。
宋代重文抑武,屢遭外敵侵擾,自是無暇顧及邊疆。直到太祖建立明朝,這裡仍未迴歸**管轄。
究其緣由,或許因太祖屠戮眾多武將,後又經歷靖難之役所致。但這些皆為過往之事。
當下,歷史已改寫。
今日起,此地將正式歸屬大明版圖!
不久之後,
眾人抵達狼居胥山頂峰。
朱棣佇立於一塊巨石之上,迎風而立,內心頓感豪邁,放聲大笑:
“江山如此壯美,這般雄偉山河,令無數英雄折服,然今朝,盡歸我大明所有!”
李武輕笑一聲,縱身躍至另一高峰。
他腳踏石塊,身旁即是萬丈深淵,卻穩如磐石,絲毫不動。
李武極目遠眺,雲霧繚繞間,群山連綿,江河奔騰,不禁感慨:
“曹孟德《觀滄海》有云:‘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裡。幸甚至哉,歌以詠志。’這詩句描繪的,或許正是我們此刻所見所感。”
自高中熟記這首詩以來,李武僅覺氣勢磅礴,別無他感。然而今日親臨狼居胥山,方能深切體會其中意境。
李先生,請看那邊。
朱棣轉頭指向某處說道。
李武順著他的指引望去。
只見一座年代久遠的祭壇遺蹟。
“那或許是霍去病祭天時留下的痕跡。”李武說道。
朱棣頷首:“應當沒錯,唯有霍去病有資格在此祭祀天地。”
李武笑著詢問:“陛下,莫非也想來這裡祭天?”
“這個嘛……倒沒有。”朱棣笑著回答,“比起狼居胥山,我更向往泰山封禪。”
“不過,恐怕還不具備這樣的資格。”
李武調侃道:“陛下,難道忘了宋真宗那事?您還打算去泰山封禪,豈不是太掉價了嗎?”
宋真宗,締結檀淵之盟、丟失燕雲十六州的那位皇帝。
然而,他所做之事中最荒誕的,不是這兩件。
而是,在失了顏面後,為了維護尊嚴,竟自詡為玉皇大帝,四處封神拜仙。
後來,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自負,甚至為了嘉獎自身,跑到泰山封禪!
什麼是泰山封禪?
簡單來說,就是在祭壇上彰顯功績與國力強盛。
在此之前,有多少人曾登臨此地?
秦始皇嬴政、漢武帝劉徹、漢光武帝劉秀、唐高宗李治、唐玄宗李隆基……
之後便是宋真宗了。
說到這裡,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