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她們肯定會把自己喊回去。
她知道躲不掉,只能深吸一口氣,朝小花園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才一踏進那片花園,四周的視線就“唰”地一下齊齊落了過來。
寧蓉正坐在亭中,她手裡還拿著未插完的花枝,臉上掛著笑,眼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她彷彿才發現沈姝般,輕輕“咦”了一聲,聲音甜得發膩:
“沈姐姐怎麼才回來呀?我們可都等了好久。”
“你該不會是……水裡沒涼透,在房裡歇夠了才出來的吧?”
“哎呀,頭髮還是溼的呢,這是想讓哪位公子看見嗎?”
周圍幾個小姐都捂嘴輕笑,眼神帶著嘲諷與看戲的趣味。
沈姝垂著頭,任由她們說。
她知道自己能落水肯定是她們誰搞的鬼,自己要是說出來,還會被嘲諷的更厲害。
所以也就什麼話都沒說。
而此刻她衣裳是剛換過的素色襦裙,乾淨整潔,看不出半點溼水痕,只是那頭髮還未乾透,幾縷烏髮貼在頰邊,隱隱透著些潮意,在陽光下泛著微溼的光。
她不說話,也不抬頭,只默默立著,任由寧蓉含沙射影地冷嘲熱諷,彷彿聽不懂,又彷彿早已習慣。
寧蓉見到沈姝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反倒讓她一肚子的火沒處撒。
正當她握著花枝的手暗暗用力,準備冷聲再說幾句時——
園子外忽然傳來一陣輕笑與交談聲,一群男子踏著碎石小道並肩走來。
亭中的氣氛瞬間變了。
那些原本還笑得飛揚的千金小姐,一個個立刻正襟端坐,低頭攏裙襬,揚起的下巴齊刷刷壓了三分,眼裡立馬多了幾分溫婉含羞。
寧蓉也迅速收斂了情緒,將手中花枝輕輕插入瓶中,唇角揚起得體的笑,整個人氣質溫和柔雅得彷彿方才那咄咄逼人的嘴不是她。
而就在這群少年中,走在最外側的,是一位身形高挺、步伐閒散的男子。
他一身煙青色常服,腰間斜系玉佩,髮束未束得太緊,整個人懶洋洋的,卻偏生風姿瀟灑、氣勢張揚。
沈煥。
他原本只是隨意走著,眼神不鹹不淡,面色也帶著點百無聊賴的淡漠。
直到他一抬眼,目光隨意地掃向亭中——
那一瞬,本來還帶著點“女人真煩”的神情猛地頓住。
是那個姑娘。
那姑娘低著頭站在角落,整個人靜得像水,細發貼在臉頰邊,脖頸線條柔和,纖細不盈一握。
他身邊的友人察覺到,順著他目光看去,立馬笑著調侃:“怎麼?沈小將軍在這有熟人?”
沈煥輕輕哼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回了句:“閉嘴。”
那人笑得更大聲了,“哎喲,還護短上了。”
沈煥冷眼一撇,那人立馬咳了一聲,閉嘴了。
而此時,幾位女眷中的嬤嬤已聽見男賓將至,連忙吩咐人收拾。
很快,幾名小廝丫鬟搬來了幾扇描金屏風,將花園一角臨時隔開。
女賓一側鋪了錦墊,男賓一側也擺上几案與矮几。
中間用屏風隔得嚴嚴實實。
兩邊只能隔著屏風講話。
沈姝自然也被留在了女賓這邊,一直站著沒動,直到有嬤嬤招呼她落座。
她走到最末一席落座,身形依舊端正,頭微低著,彷彿對這場“貴人聚會”毫無存在感。
可沈煥那頭一邊跟著朋友說話,一邊目光時不時瞟向屏風另一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