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重新組裝。
大概半個小時後,當最後一顆螺絲被擰緊,李大海拍了拍手上的鐵鏽,站了起來。
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順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頰滑落。
“好了。”
他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
整個四合院,鴉雀無聲。
十幾雙眼睛,匯聚成一道道實質般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口煥然一新的壓水井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閻埠貴抱著胳膊,嘴角已經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那絲嘲諷的笑容,幾乎要咧到耳根子。
他已經準備好了滿肚子的刻薄話,就等著壓不出水的那一刻,好好地教育教育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秦淮茹緊張地攥緊了衣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易中海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甚至比李大海本人還要緊張。
李大海環視一圈,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他沒有立刻去壓水,而是不緊不慢地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將那個帆布兜子重新拎在手裡。
然後,他才轉過身,一隻手,穩穩地握住了那根冰冷的鐵把手。
李大海的手握住那根冰冷的鐵把手,整個中院的空氣彷彿都被抽乾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十幾雙眼睛,像釘子一樣死死地釘在他的手上,釘在那口剛剛被蹂躪過的壓水井上。
閻埠貴嘴角的譏諷已經壓不住了,他甚至想好了等下要怎麼開口。
先是長嘆一口氣,再痛心疾首地批評年輕人好高騖遠,最後再由他這個三大爺出面,想想辦法明天去街道辦求援。
一來一回,既彰顯了他的見識,又突出了他的地位。
秦淮茹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白皙的手指緊緊絞著衣角,手心裡全是汗。
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這麼緊張,或許是她不希望看到這個剛剛展現出別樣光芒的年輕人,轉眼就摔回泥裡,成為全院的笑柄。
只有易中海,這位八級鉗工的表情凝重如水。
他盯著的不是井,而是李大海的手臂和肩膀。
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在故弄玄虛。
“咯吱——”
一聲輕微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聲響,打破了死寂。
李大海沒有用蠻力,他只是向下輕輕一壓,感受著活塞桿和皮碗在井筒裡的行程。
然後,他猛地發力,將壓水井的把手一壓到底!
所有人都以為會聽到一聲沉悶的空響。
然而,並沒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從井筒深處傳來的、清晰可聞的“咕嚕咕嚕”聲,就像是沉睡的巨獸被喚醒,在喉嚨裡發出的第一聲嘶吼。
緊接著,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股強勁的水流“嘩啦啦”地從出水口噴湧而出!
那水柱又粗又壯,帶著一股井下深處的涼氣,狠狠地砸在青石板上,瞬間濺起一片晶瑩的水花,打溼了離得最近的幾個人的褲腳。
水流之大,之猛,甚至比這口井沒壞之前還要強勁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