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容朝前望去,就看到了一名眼生的婦人,顴骨高聳,一臉刻薄,正滿臉怒意瞪著曾靈。
秀春低聲道:“胡大娘說,這位江大娘是葛家主母身邊的媽媽,特意在泗州上了船來迎接曾娘子的……”
蘇雪容看到眼前這個凶神惡煞的江氏,再看看那嬌弱如柳的曾靈,微微蹙眉。
這葛家主母身邊的媽媽,終究還是下人,但卻敢當眾呵斥未來的新婦,可見葛家待這位即將進門的新婦是個怎樣的態度。
蘇雪容不知曾靈在上一世因何早早死去,但從眼前的情形來看,她嫁入葛家後不會好過。
曾靈身邊的春桃被氣得紅了眼眶,忍不住道:“我家娘子近日來苦船的厲害,今日船艙裡悶熱才想要出來透透氣……”
“啪!”江氏毫不客氣朝著春桃臉上扇了一巴掌:“我在和你家娘子說話,你插甚嘴?”
春桃頓時被打哭了。
蘇雪容看到帷帽下的曾靈一雙手緊緊捏了起來,身子也顫抖無比。
江氏冷笑一聲:“曾娘子,還是趕緊回船艙吧,再這麼拋頭露面,我家主母可不會要你這樣不要臉面的兒媳……”
“聽聞杭州葛家乃書香門第,怎會有你這樣的惡奴?”
忽然,旁邊傳來一個清洌的聲音。
凌青雪大步走了過來,皺眉望向江氏:“我竟不知淮安兄家中的婆子竟然敢教訓起主子了?”
“究竟是淮安兄娶妻,還是你這惡奴娶妻?”
江氏冷不防看到凌青雪出現,一時竟慌了神。
蘇雪容頗有些意外,眯起眼睛靜觀其變。
凌青雪此時早已換上了蘇敬軒購置的新衣,雖說衣料沒有多名貴,但卻在他身上透出了一抹芝蘭玉樹的高雅氣質。
加上他本人就有一股卓然於世的冷冽,竟將那江氏震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認識我家公子?”江氏一臉狐疑。
凌青雪冷聲道:“昔日曾經在洛陽有過幾面之交……”
江氏不敢再多問了。
葛淮安的確在洛陽呆過,而且都是和一些達官貴人在一處。
眼前這人雖說穿著普通了些,但眉宇間氣宇不凡。
又聯想前些年四處戰亂,難免有那落魄民間的貴人,但說不定有東山再起之時,便立刻收了心思,恭恭敬敬道:“先生教訓的是,只是這曾娘子……”
話未說完,卻看到了凌青雪朝她投來的一抹冷冷的目光,頓時就不敢往下說了,只好訕訕帶人離去。
曾靈一雙緊緊捏緊的拳頭終於鬆開,弱弱道:“多謝公子……”
凌青雪並未朝她多望一眼,抱拳道:“因在下和淮安是舊識,娘子無需言謝。”
說完轉身離去。
曾靈透過雪白的帷帽,看著凌青雪的背影,心頭思緒萬千,半晌之後道:“春桃,回去吧……”
曾家一行人離開甲板之後,蘇雪容卻朝凌青雪方向望去,片刻之後對秀春道:“你去把凌先生叫來。”
凌青雪得知蘇雪容找他,心裡突突直跳。
自從知曉是蘇雪容讓蘇敬軒花銀子救了自己之後,他就一直想要當面言謝,但卻礙於沒有任何機會。
來到甲板,就看到船舷旁屹立著一位衣袂飄飄的佳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凌青雪此時的腦海裡,瞬間就浮現出了這首古人詩歌。
蘇雪容並未取下帷帽,朝著凌青雪盈盈一笑:“凌先生,今日有事想要請教,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