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用完午膳,蘇芷嫣便閒了下來。
昨日宋瑾軒離開後,她輾轉反側,總覺得心中像是壓著塊巨石,沉甸甸的。
雖然他承諾會處理好元昇的事,可她卻怎麼也安不下心來。
今天的天氣一直陰著,院子的悶氣在慢慢蔓延,蘇芷嫣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裙,緩緩走到院子裡散步。
腹中的胎兒隨她幾經波折,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蘇芷嫣每天都按照大夫交代的那樣,儘可能下地四處走走。
“二夫人!”身後的煙染快步走來,臉上帶著焦急,“從前院傳來訊息,說是有旨意到,讓我們去領旨”
蘇芷嫣的手頓了一下,手裡握著的鮮花停在半空中。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花朵緩緩放下,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前院的方向——預料之中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我知道了。”她語氣平靜,可連自己都能聽出那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煙染看著她,輕聲說道:“二夫人不必擔心,一切都在二夫人的預料之中。二爺他也肯定早有準備。”
蘇芷嫣點點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袖邊角,強迫自己平復心情,抬腳朝院外走去。
走到前院時,來宣旨的太監正站在門前中央,手中捧著一份明黃色的聖旨,臉上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那太監正是當時去冀州宣旨的人,也是皇帝的心腹宦官之一——周公公。
周公公一抬頭,看見蘇芷嫣,便假模假樣地朝她行禮,並笑了笑。
“哎呀,這不是二夫人嘛,”他尖細的嗓音十分刺耳,還有些陰陽怪氣,“許久不見,二夫人氣色倒是好了不少,看來這病是養好了啊!”
蘇芷嫣並沒有動怒,而是笑著行禮,“多謝公公掛念,也不知道是不是鄴都風水好,確實好多了。
“這也還要感念陛下皇恩,否則妾身也不一定能這麼快好起來。你瞧,這眼睛也看得見呢。”
周公公眯起眼打量著蘇芷嫣,“二夫人可真是有福氣,這腹中的小世子,將來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只不過可得小心著點兒,這小孩子最容易出差池……哎呀,你瞧我這張嘴,一心切就亂說話,還望二夫人不要見怪。”
這話說得不輕不重,蘇芷嫣的心頓時一沉。
她知道周公公話裡有話,但此時絕不能正面起衝突,只能陪著笑忍下心中的不快。
“周公公說的哪裡話。這事該多加註意,免得被別有用心的人做了手腳。”
見蘇芷嫣這般隱忍,周公公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正欲再說些什麼,忽然聽見腳步聲傳來。
他回頭一看,便見靖王與宋瑾軒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哎喲,有勞公公跑這麼一趟。”靖王笑著拱手。
“哪裡哪裡!”周公公依舊皮笑肉不笑地擺擺手,目光卻在靖王與宋瑾軒身上流連了片刻,隨即說道:“今日咱家前來,是奉大家的旨意。”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在場眾人,隨後搖了搖頭,“只是……這人好像還沒到齊。”
他話中有話,說人沒到齊,顯然說的就是還關在柴房裡的宋知行。
靖王臉色幾經變化,目光一凌,依舊保持著表面的平和,“公公此話何意?府上該來的都已經來了。”
其實他早已經知道來意,只是和宋瑾軒商議後,繼續裝作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