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的林振宇回到書桌前。
林薇薇朝他抬頭望去,“哥,江遇接電話了嗎?”
“接了。”林振宇坐下來,“他馬上就過來。”
見到妹妹一籌莫展,林振宇拿起筆和空白請柬,卻並未開始書寫。
他拍了拍妹妹的手背,溫柔地安慰道:
“薇薇,放心,你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
“林聽也嫁給了宋律風。”
“不會再節外生枝。”
愁眉苦臉的林薇薇,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訴著苦。
“昨晚江遇一整未歸,電話一直打不通。”
“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寫著請柬的林建國,停下手中的活,皺眉望來,“一夜未歸?”
林薇薇點點頭,“爸,我總感覺婚禮前要出什麼大事。”
就怕江遇答應瞭如期舉行婚禮,卻又和林聽扯上什麼關係。
就算林聽和宋律風已經結婚了,林建國還是擔憂她破壞女兒林薇薇的婚禮。
林建國趕緊望向林振宇,“振宇,江遇在電話裡怎麼說?”
林振宇越想越覺得這事不對勁,“……不行,我得去看看。別是為了林聽,江遇又和周自衡打起來了。”
說話間,林振宇已經起了身。
蘇秀珍在林建國旁邊,不由埋怨了幾句:
“建國,你看看你從小養到大的女兒,多會惹事?”
“這些男人,一個個地都圍著她轉。”
“你這外女兒,勾引男人的本事真是不小。”
林薇薇瞪了蘇秀珍一眼,“媽,你別說姐姐了,姐姐一個人帶著孩子,很不容易的。”
蘇秀珍更來勁了,“帶著孩子還能同時讓好幾個男人圍著她轉,本事更不得了。”
林建國知道,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林聽。
可是,林聽小時候很乖巧的啊。
她從來不會給他們惹事。
那個時候,她小小一團,就像現在的柚子那般大小。
他在書桌前練著書法,小小的林聽便在旁邊乖乖地守著,不吵也不鬧。
有時候守著守著,就睡著了。
那個時候林聽還很小,林建國便開始擔憂她長大嫁人的事情了。
他怕林聽找的男人對她不好,怕那男人欺負她,讓她傷心。
如今,這份濃濃的父愛,林建國已經轉移到了林薇薇的身上。
他同樣怕江遇讓林薇薇傷心。
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後,林建國安慰著兩母女,“你們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林聽破壞這門婚事。”
蘇秀珍不由來了一句,“她都嫁人了,要是她還能破壞薇薇這門婚事,那她本事就大了。”
林薇薇:“……媽,少說兩句,我已經夠煩了。”
……
靜軒別苑,客廳。
江遇洗過澡下樓時,撞見進門的林振宇。
即使他剛剛換洗一新,林振宇依然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把自己喝醉。
除非為了那個人——林聽。
林振宇意識事態嚴重,不由憤怒上前,“江遇,你又因為林聽去喝酒了?”
黑色的襯衣釦子,被江遇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顆一顆扣上。
他淡淡地掃了林振宇一眼,“你是屬狗的?”
屬狗的鼻子才這麼靈。
聞言,林振宇面露狠意,“江遇,再有十天就是婚禮了,我警告你,別再去見林聽。”
……
林家書房。
江遇趕到的時候,特意對林薇薇說了聲對不起。
然後耐心解釋,“薇薇,昨晚我和書臣在一起。”
林薇薇委屈地看著他,“你沒事就好。我就怕你有什麼意外,下次不許不接我電話。”
“抱歉!”江遇揉了揉林薇薇的腦袋,“下次不會了。”
林建國心中憋著一團怒氣。
女兒女婿大婚在即。
可是女婿一夜未歸。
他這個當老丈人的,能不生氣?
眼見著江遇回來後,拿起筆來,認真地寫著婚禮請柬,林建國又把火氣壓了下去。
只要婚禮如期舉行,他不會為難江遇。
大紅色的請柬上,幾個燙金的字跡,讓落筆的江遇又停了下來。
那幾個燙金字字跡是: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江遇記得十分清楚。
那一年林建國準備過五十歲生辰宴。
因為林建國喜歡青花瓷,林聽提前幾個月,親自跑去景德鎮學習制窯。
做完一套青花瓷茶具,林聽和他一起捏了一對瓷娃娃。
那對瓷娃娃上面,有他親自刻下的:赤繩早系,白首永偕。
這八個字,像是刻在他的心間一樣。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依然記得當時他刻下這八個字的畫面和心情。
那是一個陽光灑滿不鎮的愜意午後。
林聽坐在蒲團上,認真地看著他刻字。
她的手上,頭髮絲上,沾著髒髒的黏土。
臉蛋也是髒髒的。
可是透過陽光,他看向她時,卻是他心中最美的畫卷。
陽光,泥土,還有她的臉,這些年一直出現在他的夢境裡。
還有這八個字。
他從來沒有想象過,這八個字會將他和另一個女人聯絡起來。
寫著請柬的那隻手,再也沒有動一下。
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連一旁的林薇薇,也察覺出了端倪,“江遇,你怎麼了?”
直到林振宇推了推他的胳膊,江遇才回過神來。
林薇薇關切道,“江遇,你沒事吧?”
江遇埋頭,繼續寫,“沒事。”
林薇薇卻停下來了,無比善解人意道,“江遇,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覺得跟我在一起並不快樂,我不會勉強你。”
“薇薇……”林建國開始擔憂起來。
林薇薇斬釘截鐵,“爸,你讓我把話對江遇說完。”
說著,林薇薇的手落在江遇的手背上,無比認真道,“阿遇,你是不是不快樂?”
“別多想。”江遇抽手,揉了揉林薇薇的腦袋。
近日的許多事情,確實讓他煩躁不安。
可是眼前的林薇薇,不僅在他車禍重傷時,去清泉古寺跪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為他求來了平安符,還在流浪犬衝出來的時候,義無反顧地擋在他的面前,被惡狗狠狠撕咬。
到現在,薇薇走路還一瘸一拐。
他溫柔地握住林薇薇的手,“以後我不會再和林聽見面了,婚後我們好好過日子。你不是喜歡小孩嗎,婚後我們生個孩子。”
林薇薇頓時落淚。
“別哭了,乖!這些年是我冷落了你。”
這時,林建國問,“江遇,既然你決定以後再也不和林聽見面了,她的那份請柬,就沒必要送過去了。”
按理說,林聽也算是林薇薇的姐姐。
他和林薇薇婚禮這麼大的事情,應該通知她一聲,至少把請柬送到。
但是他下定了決心,要和林薇薇好好過日子,要和過去做一個割捨。
於是,堅定道,“嗯,不必了!”
聞言,請柬名單上林聽的名字,被林建國義無反顧地劃掉。
……
夜晚,江書臣約了江遇。
見面地點依然是老地方——礁石交錯海風獵獵的海岸線。
這一次,江書臣沒有準備酒。
見到江書臣的江遇,迎著海風,坐在礁石上。
“什麼事,長話短說。”
“我答應了薇薇,今晚早點回去。”
江書臣答得風馬牛不相及,“江遇,讓我猜一下。林薇薇雖然已經搬到了紫軒別苑,和你同居了。但是你們肯定還是分房睡的,到現在你們還沒有發生關係,對嗎?”
涼涼的是這迎面拂面的海風,也是江遇的眼神。
“以後不許在我面前,再提起她的名字。”
江書臣故意問:“不許提誰的名字,林聽?”
他偏要提,他的兄弟,他還不瞭解?
這男人最擅長口是心非。
越是婚禮將近,他定是越是煩躁不安。
“為什麼不讓我提林聽?”
“你心裡要是沒鬼,為什麼怕聽到林聽的名字?”
“林聽的名字讓你靜不下心來,對嗎?”
江遇緊崩著額角,“江書臣,夠了!”
“看吧,我就知道,能讓你失去理智的人,永遠是小聽。”江書臣還是瞭解江遇的。
海風獵獵中,江書臣換了語氣,無比認真道:
“江遇,能不能開啟密碼庫,把研發出來的成品藥拿給小聽?”
“小聽她真的得了肺癌。”
“你總不願意看到柚子這麼小,就失去媽媽吧?”
這是江書臣今日找江遇的目的。
為了小聽,也為了柚子不會失去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