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董事長,請上臺!”
事已至此,喬胥安只能先上臺。
即便心裡再怎麼不爽,他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體面。
迎著雷動的掌聲,他越過人群走向臺前。
早已準備好的合同就放在案桌上等待著他。
“合作愉快,喬董事長。”
容晝白彎著眉眼,向他伸出右手。
喬胥安擰了擰眉頭,眼裡盡是摻雜怒火的敵意。
他不動聲色地和容晝白握手。
掌心相貼的瞬間,力道驟然收緊。
像是一場無聲的宣戰。
容晝白不甘示弱,眉梢微挑,指節徐徐發力,青筋在手背上隱隱浮現。
兩人的手在半空中僵持,誰也不肯先撤。
臺下,眾人只當這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握手,卻不知其中暗潮洶湧……
少頃,兩人幾乎同時鬆手。
容晝白向喬胥安遞來簽字筆。
喬胥安卻沒接。
喬胥安忍耐著手掌微微的痛感,謹慎地翻看眼前的合同。
果然不出所料——
這份合同和他們之前談好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合同中,涉及喬氏集團核心利益的部分被黑蘭擅自修改。如果按照現在這版合同簽約,喬氏不但無利可圖,甚至需要倒貼資金維持後續的合作!
這樣的不平等協議,喬胥安當然不可能簽字!
在合同上動手腳,一向是商場大忌。
喬胥安當然不會忍氣吞聲吃下這啞巴虧。
他厲聲質疑容晝白:“容總是吧?你單方面修改合同,喬氏可從來沒有收到通知。怎麼,黑蘭這麼大的集團,向來都喜歡玩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嗎?”
喬胥安一句話,全場驟然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麼不留餘地地在這麼多媒體的鏡頭前和容晝白撕破臉。
賓客們面面相覷,好奇地期待著容晝白會如何回應。
容晝白臉上絲毫沒有半點破綻。
他從容地挑了挑眉,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喬董事長,黑蘭一向是按質論價,公平合作。如果你認為這份合同裡開出的條件不合適,不如先掂量掂量自己值多少?”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容晝白這話毫不留情地打了喬胥安的臉!
誰都知道“喬智一代”出了問題,怪不得黑蘭會臨時修改合同條約。
這件事,表面上是黑蘭自行其是,但歸根究底還是喬氏的技術出了問題,露了短板。
網上輿論鬧得沸沸揚揚。
在這種情況下,黑蘭仍然願意選擇給喬氏一個合作機會,已經是莫大的仁慈。
而現在,黑蘭只不過是改了幾項條約,就被喬胥安當眾質疑,把場面搞得這麼難看。
這事說破了天,喬胥安也不佔理!
臺下議論不休,所有人都將矛頭對準了喬胥安。
看到容晝白唇邊滿意的弧度,喬胥安此刻才後知後覺,自己這回又被人陰了!
面前的合同只是誘餌。
容晝白一開始就沒想讓他簽字。
他要的就是刺激他當眾和他翻臉。
等到明天,媒體把喬氏拒絕黑蘭集團合作的新聞曝光,其他人就不得不在喬氏和黑蘭之間選邊站!
一邊是背後雄厚資本的黑蘭,一邊是輿論纏身還得罪了黑蘭的喬氏。
明眼人都知道該作何選擇!
不等喬胥安開口,容晝白擺了擺手,讓人撤走了給喬氏準備的合同。
“既然喬董事長對黑蘭開出的條件不滿意,那看來我們只能下次再找機會合作了。”
話音未落,新的合同已經送了上來。
合同封面上,赫然寫著“秦氏”二字!
容晝白再次舉起話筒,宣佈改和秦氏合作。
掌聲如潮。
秦恕之在眾人矚目中出現,像一柄出鞘的冷刃破開人群。
他領帶鬆鬆地掛在頸間,鑲鑽的袖釦隨著他微微抬手的動作折射出刀刃般的寒芒。
與喬胥安擦肩而過時,他眼神陰翳,如同盯上獵物的猛禽,眸中帶著赤裸裸的挑釁。
喬胥安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
連最後一絲體面,都被人無情地碾碎在腳下。
在眾人或憐憫或譏諷的目光中,他狼狽地下臺,像條喪家之犬般縮排人群的陰影裡。
臺上,簽約儀式完成。
記者們手中鎂光燈閃爍,將勝利者的笑容鍍上一層刺眼的光暈!
而此時此刻,曲歌就站在人群最前方,正優雅地為容晝白鼓掌。
她臉上掛著嫣然笑意,耳垂上那對鑽石耳墜隨著手上的動作輕晃,在燈光下劃出兩道譏誚的弧光。
隔著人群,喬胥安的視線死死地咬在她身上。
可自始至終,她的目光都未曾為他停留半分!
喬胥安惱羞成怒,攥緊了拳頭,骨節捏得咯咯作響,喉嚨裡湧上一股壓不下去的鐵鏽味。
暴戾的念頭在他在腦中瘋長。
他恨不得立刻讓人炸了整個會場!
讓那些刺耳的笑聲和掌聲都在火光中化為驚恐的慘叫!
這時,竟還有不長眼的人在他周圍竊竊私語。
“我聽說喬氏資金鍊早就斷了,就等著黑蘭這筆投資救急。”
“得罪了黑蘭,喬氏這回怕是真的完了。”
窸窣的議論如毒蛇般鑽入耳中,羞恥與憤恨化作一把熊熊烈火,肆意灼燒著喬胥安的五臟六腑。
可他現在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本該屬於他的一切被人奪走!
容晝白意氣風發地走下臺階。
曲歌主動迎了上去,自然而熟稔地挽住他的臂彎。
那個剛剛連眼風都沒掃過他的女人,此刻在別的男人身旁笑得千嬌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