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分手這兩個字,喬胥安眉間擰起幾分厭煩。
他不假思索地拒絕,耐心所剩無幾。
“我這幾天真的很累。你懂事些,別再胡鬧了,可以嗎?”
懂事。
這樣的字眼在過去的三年裡,一直都是喬胥安對曲歌說過最多的誇獎。
他喜歡她的懂事,喜歡她的獨立,喜歡她的堅強。
說白了,他無非是喜歡她從不給他添麻煩。
曲歌機械式地點了點頭,不想再浪費力氣和他吵架。
“我想休息了,你先去忙吧。”
不等喬胥安開口,她閉上眼假寐。
見她不吵不鬧,喬胥安又擰了擰眉頭。
說不上為什麼,他覺得她好似完全變了個人。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聽話,但這樣的乖巧更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娃娃,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莫名地,他心裡彷彿被人挖空了一塊。
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弄丟了什麼,卻又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
算了,別想那麼多。
現在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喬胥安自我安慰。
他起身離開,輕輕關好門。
聽到“咔嗒”一聲,曲歌睜開眼。
她沒有片刻猶豫,拿起手機撥通報警電話,把今天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訴接線員。
窗外天色昏暗,厚厚的積雲壓得人透不過氣。
警員來得很快。
可他們在聽到曲歌提及喬晚晚的名字時,手裡的筆明顯頓了頓。
和去年一樣。
警員走到屋外打了一通電話。
不到一刻鐘,喬胥安去而復返。
“為什麼自作主張報警?”
“我不是跟你說了,一切交給我處理嗎?”
不愧是隻手遮天的喬家……
曲歌又想起了一年前。
大雪紛飛的臘月天,她跪在警局門口,苦苦哀求裡面的人能幫她給曲順芝討個公道。
但誰也沒有理會她。
直到喬胥安撐著傘出現,為她撣去了落在身上的雪。
他幫她料理媽媽的後事,幫她聘請最好的律師,在她的世界撐起一把堅實的保護傘。
那時的他如同上天派來的神明,在最灰暗的時刻用他的光芒替她照亮了前路。
可事到如今,她才後知後覺。
她之所以只能依靠著他的光,是因為他帶來的黑暗徹底籠罩了她的全世界!
……
接下來的兩天。
喬胥安推掉所有工作,24小時守在醫院。
換作從前,曲歌肯定感動得不行。
可現在,看著那張臉,她只覺得噁心。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他守在這裡根本不是陪伴。
是監視!
喬胥安以關心為由,嚴密監控著曲歌每天的一舉一動,就連進來打針送藥的護士,都得經過他的許可才能靠近她。
每次,只要她提起那天發生的事,他永遠是同樣的說辭。
“墓園的監控壞了,警方現在沒有證據能證明是誰對你動的手。”
“小歌,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可以嗎?”
一年前,曲順芝出事的時候,酒店停車場的監控攝像頭也正好壞掉了。
永遠修不好的監控,永遠找不到證據。
曲歌實在聽膩了這些老套的說辭。
住院第三天。
喬胥安接了一通電話,急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曲歌本想趁這個機會逃走,可門外都是喬家的保鏢。
兩個小時後,病房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久不見啊,嫂子~”
喬晚晚。
她居然這麼快就回國了。
難怪喬胥安剛才走得那麼急。
一年沒見,他肯定想她想得快要發瘋。
喬晚晚抱著一大束百合,臉上掛著甜得發膩的笑。
她一進門,曲歌就難受得不停打噴嚏。
曲歌對百合過敏,這件事喬胥安知道。
看來,現在喬晚晚也知道了。
她將百合放在曲歌床頭,看著曲歌身上瞬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她開心地笑著拍手。
“嫂子,見到我這麼激動嗎?怎麼臉紅成這樣?”
“嫂子”這兩個字咬得極重,她恨不得將她的骨頭嚼碎。
曲歌想說話,想還擊,想求救,但她根本沒有辦法張口。
她嚴重過敏,喉嚨腫脹,幾乎無法呼吸。
“你……咳咳咳……”
“怎麼不說話啦?你以前不是最伶牙俐齒的嗎?就為了一個死老太婆,居然想讓我去蹲監獄?真是痴人說夢!”
“……”
“對,就是我撞死那老太婆的,那又怎麼了?是她自己不中用,居然弄髒了我最喜歡的那雙鞋!那可是哥哥送我的!”
“……”
“過敏的滋味好受嗎?誰讓你天天纏著我哥哥!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落到今天的下場,都是你們母女倆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