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恕之勾唇笑,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容晝白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可讓他失望的是,容晝白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那雙深沉如暈墨的眼裡永遠看不出任何情緒,彷彿一潭死水。
認識十年了,他卻好像從沒見過他真正的樣子。
秦恕之實在好奇,到底有什麼事能讓這塊石頭動情。
容晝白一眼就看穿他腦子裡又在琢磨些沒用的事。
他拉回正題:“這次多虧了曲歌,我們才能成功分化喬家的勢力。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什麼意思,你又要回加國了?”
“老爺子過世後,那邊一堆爛攤子,我要是不看緊點,怕被別人撿了便宜。”
“也是。你說你,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親自回來陪那小丫頭過家家。你倒是真寵她。”
“就這麼個侄女,當然要寵著。”
“哈?”
這話,換了別人說或許可信。
可從容晝白嘴裡說出來,秦恕之只覺得聽了個天大的笑話。
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女”。
別說他倆沒有一丁點兒血緣關係,就算是容姓那些親叔伯,容晝白下起狠手來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要誰擋了他的路,還沒見過能從他手裡全身而退的。
憑一己之力讓整個加國翻了天的狠角色,如今卻成天閒在江洲城陪著一個小丫頭玩什麼復仇遊戲?
秦恕之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這位老朋友了。
“我說,這兩年你暗中支援我在江洲城站穩腳跟,處處和喬家作對。該不會是就是為了今天吧?”他猜道,“你一早就知道曲歌是何青的女兒?也猜到了她會和喬胥安撕破臉?”
“我的確早就知道她是何青的女兒。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她和喬胥安能談這麼久。”
容晝白攤了攤手,坦然回答。
在秦恕之面前,他不需要掩飾太多。
秦恕之唇邊漾起明顯的玩味。
最近這些事,實在讓他覺得有趣極了。
他早該想到的。
畢竟,容晝白從來都不是莽撞的性子。
像他這種渾身長滿了八百個心眼子,做什麼事都走一步算十步的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扔下加國的大局不管,貿然跑到國內來蹚這趟渾水。
現在看來,一切早就在他的計算之中!
……
深夜。
曲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喬胥安到現在還沒訊息,這讓她心裡惴惴不安。
不是因為擔心他,而是眼下尚不明朗的局勢讓她感到莫名的心慌。
喬胥安做事一向謹慎,但這次他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她放棄雲謠島的專案。
曲歌太過了解他,她不得不懷疑這件事裡到底會不會還有什麼她沒能算到的漏洞……
“叩叩叩!”
突然,外面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曲歌被這動靜嚇了一跳。
她連忙穿好衣服出去檢視。
透過門上的貓眼,她看到白川攙扶著搖搖欲墜的喬胥安,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
“曲小姐!快開門!”
白川聽到屋裡的腳步聲,連忙衝著裡面喊。
這會兒已經快兩點了。
曲歌怕他這麼鬧騰會吵醒周圍的鄰居,只能趕緊把門開啟,放他們進屋。
一進門,喬胥安整個人重重砸倒在地。
咚的一聲。
嚇得曲歌心頭一顫。
她蹙眉問白川:“這是怎麼回事?”
“喬總他……他是被董事長打傷的。”
一刻鐘前,喬胥安還反覆叮囑白川不能把這事告訴曲歌。
可他現在這副模樣,白川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麼向曲歌解釋。
曲歌眉頭擰得越緊:“他傷成這樣,你不送他去醫院,把他送來我這裡幹什麼?!”
“我本來是要帶喬總去醫院,可喬總他……”
白川從喬家大宅接出喬胥安的時候,他意識還是清醒的。
是他命令白川不準去醫院,讓他派人去找周瑩芮過來。
白川不敢違背喬胥安的意思,於是通知周瑩芮到西川樾待命。
但車開到半路,就聽喬胥安迷迷糊糊地一直喊著曲歌的名字。
“去曲家,我要見她……我要見曲歌……”
同樣的話,喬胥安重複了無數遍。
白川哪敢怠慢,只好讓司機掉頭。
無奈之下,曲歌只能幫著白川把喬胥安扶進臥室。
她正想出去倒杯水來給他,卻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