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通體金色,戒面中央的琺琅獬豸圖騰怒目圓睜,兩旁環繞著古羅馬權杖和天平。
那天晚上她喝了太多酒,很多細節都記不清了。
唯獨看到這枚戒指時,她清醒得很。
約見的地方是茶室而不是會所,宋錦書對他的喜好,也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身上的這套衣服明顯是不合適的。
“大哥,不去工作室了,麻煩送我回家。”
“嗯。”
黑色的保時捷離開車隊,掉頭走向硯池別院。
跟在後面的沈硯清心裡“咯噔”一下,後頸更涼了。
他們不是去工作室,是要回家。
她和大哥,要回家去了。
回他和她的婚房——硯池別院。
那是他親手裝修好,卻一天都沒有住過的婚房。
告別大哥,宋錦書邁著輕快的步子回房間。
長髮被挽成鬆散的低髻,幾縷碎髮垂落在耳邊。
藕荷色盤口上衣改良後的立領比傳統樣式低了半寸,恰到好處地露出她的天鵝頸。
七分袖口綴著銀絲暗紋,映得腕骨愈發清透,像是白瓷碗底沉澱的月光。
真絲斜裁裙的珠光流淌而下,斜向紋理在行走時彷彿流動的銀河。
她沒有化妝,玫瑰色的唇釉塗得極薄,彎出好看的弧度。
這些年在奶奶的教養下,她知道自己是美的。
淡顏系的五官搭配黃金身材比例,像一顆又香又軟的水蜜桃。
陸羽茶室位於半山腰。
正午陽光透過竹林的光斑,空氣裡瀰漫著陳年普洱與新鮮茉莉的複合香氣。
“宋小姐,這邊請。”
“謝謝。”宋錦書頷首,算是回應。
侍者身著月白色旗袍,帶她穿過三進院落。
竹簾半卷處漏進細碎陽光,茶案是整塊老船木鏤空而成,包漿溫潤如古玉。
是他,一定是他。
宋錦書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十幾年來,她一直在想,再次見面會在什麼樣的場景下。
“先生,宋小姐到了。”
《陽關三疊》的古琴聲驟停。
男人從屏風後走出來。
剪裁精妙的藏青色西裝裹著修長的身軀,領口處彆著枚獬豸造型的鉑金胸針——
倒是跟戒指一脈相承。
他微微抬眸,眉眼帶著三分凜冽,“請坐。”
不是他。
怎麼會不是他呢?
這枚戒指,宋錦書是絕對不會記錯的。
眼前的男人太年輕了,比十幾年前見到這枚戒指的主人,還要年輕太多太多。
見宋錦書待在原地,侍者低聲提醒道:“宋小姐,周先生請您坐下。”
宋錦書意識到自己失態,歉意地笑了笑,坐在男人對面的太師椅。
上位者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謝謝先生慷慨。”宋錦書雙手遞過首飾盒。
“看好了?”男人的表情淡淡的,取出戒指戴在中指上。
懷孕的疑團揮之不去。
宋錦書問道:“那天晚上,我們........沒有發生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