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轉動食指上的戒指,糾正她,“這不是小獅子,這是獬豸。”
“獬豸是什麼?”
“獬豸是中國古代神話中的神獸,世人喚它‘任法獸’。”
金屬與琺琅交疊的冷光在兩人之間晃動。
“相傳它能分辨是非曲直,象徵勇敢、公正;在司法體系裡,有公平公正的解釋。”
“它無所畏懼,對抗邪惡,是公平與正義的守護神。”
明明應該對抗邪惡,維護公理與正義的人。
卻做了天底下最惡的事。
宋錦書不敢問太多,怕引起周重光的懷疑,輕笑著打斷他,“大晚上別說這些神啊鬼的,我害怕。”
月光漸漸西斜,身旁傳來女人均勻綿長的呼吸。
周重光輕掩上門,回頭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兒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孤獨又脆弱。
他與這個女人才見了四次面,他就已經被改變了太多,連週五晚上的家庭日都可以捨棄。
作為律師,職業的敏感性讓他覺得疑點重重。
她是故意接近他的嗎?是故意受傷的嗎?是故意在最狼狽不堪的時候被他看到的嗎?
她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接近他有什麼目的?
“咳咳。”女人突然重重的咳嗽兩聲,嘴裡含糊不清,“冷啊,好冷。”
薄被掉到地上,大概是受了涼。
疑慮化作溫柔,周重光彎腰撿起地上的薄被,輕輕蓋在她身上。
轉身走進濃黑的夜色裡。
聽到門合上的聲音,宋錦書睜開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獬豸、任法獸、司法體系......
對方遠比她想的要強大。
這條路,也遠比她想的要艱難。
難怪惡人可以無法無天,逍遙法外這麼多年。
.........
仁安醫院特護病房。
唐佳慧躺在病床上,鼻飼管順著臉頰延至領口。
腫瘤壓迫到微動脈,引起大出血。要是再晚半個小時送到醫院,後果不堪設想。
醫生給的治療方案是先切除病變部位的腫瘤,再化療。
“阿謙。”
“母親,我在。”
陸澤謙扶母親半躺著,女人眉頭微微舒展,“聽醫生的安排,媽什麼都不怕。”
“媽不怕疼,媽也不怕掉頭髮。媽這一生有你爸爸這個好丈夫,還有你這個乖兒子,很知足。”
“媽享了一生的福,老了才吃點苦,是我應得的。”
要說這一生有什麼遺憾,大概就是陸澤謙是gay。
她不是封建古板的家長,也沒有傳宗接代的想法。
跟全天下的母親一樣,她就是單純的希望,兒子能遇到自己愛的人,生兒育女,白頭偕老。
她原本是不信的,可娛樂新聞這麼說,圈子裡的人也這麼說。
再加上這麼多年,兒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帶正式的女朋友回家。
不得不信。
陪護椅上傳來林初一均勻的呼嚕聲。
陸澤謙解釋道:“初一知道您病了,連夜趕回來的。早上還在澳門打拳,一整天都在路上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