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年湊近了,眯著眼睛仔細瞅了瞅,又抬頭看看那片已經拉了線的地基範圍,嘖嘖稱奇:“真闊氣!正房三間帶廂房,這在咱們山裡頭可是頭一份!你小子行啊,這幾個月搗鼓的,怕是比咱全村人十年攢下的家底還厚實吧?”
旁邊一個老漢咂咂嘴:“可不是嘛,青山這娃,出息了!”
陸青山笑道:“村長叔您這話說的,都是靠大夥幫襯,我一個人哪成。說起來,這地基挖好,還得請您老過來給掌掌眼,看看朝向,指點指點。”
趙永年擺擺手:“我懂個啥風水,你們年輕人自個兒看著舒坦就行。不過,你這房子蓋起來,確實是給村裡長臉!”
正說著,趙老蔫拎著個沉甸甸的工具箱,一搖三晃地過來了,嗓門洪亮:“青山!俺給你挑的條石都拉過來了,全是山裡採出來最硬實的青石板,打地基保管牢固,三十年保準不帶沉降的!”他拍著胸脯,一臉的自信。
眾人一直忙活到太陽偏西,大半個地基的雛形已經顯現出來。
陸青山站在挖開的深溝邊上,望著這片凝聚著汗水和希望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他渾渾噩噩,大半生就住在村西頭那間四面漏風的破瓦房裡,最終在市裡孤獨終老。
如今重活一世,能親手為妻女建起一個安穩的家,這種踏實的感覺,是前世從未有過的。
趙二壯滿頭大汗地挑著一擔剛從窯廠運回來的青磚過來,咧著嘴喊:“青山哥,您瞧瞧這磚咋樣?縣裡磚廠的劉管事說了,這可是給公家單位蓋房子供的料,燒得透,硬實!”
陸青山拿起一塊,在手裡掂了掂分量,又用指甲在磚面用力颳了幾下,只留下淺淺一道白痕,滿意地點點頭:“嗯,成色不錯,火候足,就用這個規格的!”
生產隊長趙大志也拄著根棍子,慢慢踱到工地邊。
前陣子陸青山逼著他去縣醫院查了肺,醫生勒令他戒菸靜養,可這麼大的事,他哪裡在家待得住。
“青山,你放心幹,隊裡的後生我都給排了班,輪流過來幫忙。保管三天之內,這地基就能給你挖出來!”
“隊長,您身體好些了?醫生不是讓您多歇著嘛。”
陸青山趕緊過去扶他到旁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好多了,好多了。”
趙大志擺擺手,臉上有了些血色,“那王主任說得對,煙一戒,這咳嗽立馬就輕快不少。你小子辦事,我是越來越放心了。這新房子蓋起來,往後也是咱們山灣村一道亮麗的景緻!”
幾天後,幾輛滿載著水泥、沙子和石料的大卡車突突突地開進了山灣村,這動靜可不小,村裡人跟看西洋景似的,紛紛跑出來圍觀。
“我的乖乖,這得多少水泥啊!”
“咱村有史以來,蓋房子就沒見過用這麼多好東西的!”老鄉們圍著卸下來的水泥袋子,又是摸又是聞,稀奇得不行。
陸青山親自上陣,挽著袖子,一邊指揮著怎麼卸料堆放,一邊跟幾個主要幫工的交代:“這水泥和沙子的配比可不能馬虎,嚴格按照三比一來,不能省料!基礎打不牢,上面再漂亮也是白搭。”
劉富貴蹲在一旁,看著那些灰白色的粉末,撓著頭,有些肉疼地小聲問:“青、青山哥,這水泥……可真不便宜啊。咱、咱農村蓋房子,不都是用土坯子壘牆,省事又省錢嘛。”
“土坯房能住幾年?風吹雨淋的,十幾年就得扒了重蓋,麻煩不說,還折騰人。”
陸青山拿起鐵鍬,示範著怎麼攪拌水泥砂漿,語氣堅定,“這磚瓦房,用心蓋好了,住上幾十年,甚至傳給下一輩都沒問題!咱們這是自己住的家,得往長遠了想,不能只圖眼前省事。”
劉富貴聽得一愣一愣的,旁邊幾個村民也跟著點頭,覺得陸青山說得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