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原本充滿希望的眼睛忽然光滅了。
“哦,你要是週轉不開就算了,我再想想辦法……”
我的心也一緊。
這大爺是來幹嘛的?
看我們過得多慘嗎?
大爺繼續說:“你來我這打下手吧,給你開工資,就住我那,正好二蛋上學也方便了。”
我爸和我一起震驚的睜大雙眼。
父親喉結滾動,不可置通道:“使不得使不得!我這個殘疾人啥也幹不了,去你那不是累贅麼。”
大爺眼神不著痕跡的避開父親殘腿。
“你幫我盯著點兒店,以防有人偷東西,或者幫忙理貨什麼的。用誰不是用,外人不上心,還不如自己人省心。”
我本以為大爺是來嘲諷我們父子倆的,沒想到他竟然會給我爸一個再就業的機會。
我爸眼中滿是感激:“大哥,我把‘一手遮天’教給你。”
聽到這我心裡都是一驚,父親都沒有教過我一手遮天。
這招是他的壓箱底手法,打算等到我大學畢業教我的。
看來我爸是打算將一手遮天傳授大爺,以此作為報答。
大爺則擺了擺手,表情釋懷。
“既然老爺子生前沒把這手藝傳給我,說明他心裡明白,我不是這塊料。當年我掉錢眼裡了,老爺子說得對,正骨的手沾了昧良心錢就摸不準骨頭了。”
“過去這麼些年,我也琢磨透了,爹把這手藝傳給你是對的,只有你能踏踏實實的將手藝傳承下去……我看二蛋這孩子就很不錯,將來一定能把高家的手藝發揚光大。”
“他不在了,高家就剩咱們兄弟倆了,你是我最親的人,我當年沒好好給老爺子盡孝,這些年一直很內疚,但一直不好意思聯絡你,這次你找到我了,也是給我彌補的一個機會。我希望咱們兄弟能重新和好。”
……
一週後,大爺把我和父親接到了鎮上。
我們就住在店裡,他在後面的庫房裡放置了一張上下鋪的床。
我睡在上鋪。
我爸睡在下鋪。
床底下臥著大黃。
我和父親從此開啟了一段全新的生活,未來的日子雖然充滿未知,但我相信,只要我們爺倆相互扶持,一定能走出困境,迎來新的希望。
……
住在一元店去上學比之前方便多了,之前騎腳踏車還得四十分鐘,現在走路十五分鐘就可以。
父親原以為我這回上學方便了,張老師幫申請的補助也到位了。
我應該會踏實下心來好好學習。
然而現實卻並不如他所願。
由於之前一段時間我根本無心學習,到了初二下半學期,學習上的壓力使我明顯感到力不從心。
雖說我的腦子轉得還算快,數理化這些科目因為有公式可循,補起來倒還相對容易些。
可語文、歷史、英語這些需要大量死記硬背的學科,我實在是跟不上節奏了。
尤其是英語,聽力題堪稱噩夢。
每次做聽力的時候,嘰裡咕嚕的單詞在耳邊響著,我卻常常聽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而且對於我這樣的差生還能領到助學金,班裡好多同學是不服氣的。
每當我察覺到他們不善的目光時,心底的自卑就像藤蔓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緊緊地束縛著我。
而他們不善的眼神,就如同肥沃的土壤,讓這自卑的藤蔓肆意生長。
在這種自卑情緒的籠罩下,我常常會產生退縮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