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我給他埋下的“炸彈”要發作了。
我追出去問他:“你是不是想上廁所?”
陳老闆點了點頭,問我能不能用一下我家的茅廁。
我指了指茅廁的方向:“在那邊!”
農村的茅廁,就是在地上挖了個四四方方的大深坑,人得站在其中一角如廁。
我們村裡人用習慣了,可城裡人沒用過,難免會擔心自己掉下去。
所以陳老闆叫上張助理陪他一起去茅廁,讓張助理在前面拽著他,免得真掉下去。
趁他們上茅房的工夫,我偷偷跑到街上,用釘子把他的車胎紮了。
陳老闆出來後,他微笑著誇我說:“謝謝啊,小高斯傅。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我沒理他,哼了一聲就轉身進了屋子。
這個陳老闆在我家進進出出一個月,我家大黃一直對他充滿敵意。
每次只要他們來,大黃都會叫個不停。
直到我聽到大黃不叫了,就知道他們開車走了。
一進屋,我就看到母親冷著臉對我說:
“你爸還在礦裡冒著生命危險給你掙錢呢,你倒好,這就開始認賊作父了,還讓他用茅廁,你可真熱心啊。”
我舔了舔嘴唇,嘿嘿笑著解釋:
“媽,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我就是想給他個教訓。”
然後我說出憋了一天的心裡話。
“媽你當時就不該收他的東西。”
“憑啥不要,去年劉審兒去市附屬醫院做手術都還給醫生送紅包呢。”
“我收他點化妝品怎麼了。”
面對母親的理直氣壯,我也是挺無語。
我媽接著又問我到底給了陳老闆什麼教訓。
我沒回答,只是說讓母親放心,保證他最後一次的治療不會再來了。
結果第二天,陳老闆果然沒來。
母親不信邪,說我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第三天,他還是沒來。
我媽開始好奇我到底用了什麼辦法。
之後的一個月,陳老闆都沒出現。
我和母親也就漸漸把這個人忘記了。
大年三十的前五天,那天天還矇矇亮,我就聽到大黃在叫。
這次的叫聲與有外人來時截然不同,滿是撒嬌的意味。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炕上蹦起來,隨手披了件衣服,趿拉著鞋就往外跑,中途鞋掉了好幾次。
撩開棉門簾,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映入眼簾。
他左手提著大針織袋子,右手拎著一大兜特產,正大步朝裡走。
大黃激動得尾巴搖成了螺旋槳,嗚嗚直叫,要不是被鏈子拴著,早就撲進我爸懷裡了。
“爸!”
我興奮地飛奔過去。
父親看到我,也開心地放下行李。
我滿心歡喜,多想一下子衝進他懷裡,可到了跟前,我卻停住了腳步,激動得不知說道什麼好。
將近一年不見,他的面板竟然比之前白了一些,不過胡茬卻來不及刮。
父親微笑注視我,張了張嘴。
旺旺旺!
嗚嗚嗚……
大黃卻突然狂叫起來,吵的我聽不清我爸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