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請她留下來用餐。”
周頌雪接話,講得平平淡淡。
張管家聽出他隱約有些怒氣。僱人辭人原本是自己工作範圍的事,但自己如今這些事天天來煩他。
張管家擦了擦剛才沾到的雨水,他只挑重要的講吓去。
瑪格昨夜一直哭訴,自己多年在周家,和那些只為了錢的俗人不一樣。
瑪格說,她把周家當作自己的家,把周頌雪當作她的……神。
張管家有些難以啟齒,這麼一號人物在這周家別墅十年,這件事讓他發毛。他下意識看周頌雪,後者嘲諷地笑了。
張管家接著往下講。
她說葉蓁蓁不安分,自己只是揭穿她的真面目,怎麼能因為她做了正確的事情而趕走她?
話到了最後,張管家要請她走,她流乾了眼淚,說在周家多年,東西也多,交接的工作也要一些時間,再不行,她需要寫下注意事項,那麼多植物都是她多年心血,她沒法像葉蓁蓁說走就走的。
張管家看在多年情分,寬限到上午,讓小胡去幫忙。
然而早上小胡遲遲沒來報告程序,張管家帶人去看,房間鎖著,小胡被她打暈在地上。
瑪格消失在了某個監控,出入口裡的記錄沒有她的蹤影,她藏在了周家別墅裡面。別墅前後庭院,說大也不大,但真的有一個足夠了解這裡的人想要藏身,像是什麼天方夜譚。
但瑪格卻做到了。搜查的保安有七人,張管家自己也加入,八個人翻遍可以藏人的地方,連積灰的倉儲室都找了,沒見到半個人影。
張管家很頭疼。
瑪格是二十五歲從老宅調來周家的花匠,人人說她老實本分的,又在周家做工有十年之久,一定是很清楚房子裡的監控死角,或許早就有所圖謀,做好萬全的準備了。
黑傘撐起,周頌雪下車,在雨霧之中踩上臺階。
管家傾斜著傘面,低低地說著。
“排查不出來的話,也只好報警了,這種事情傳出去,網路八卦指不定要說得多麼難聽呢。”話是這麼說,他注意著周頌雪的神色,接著說,“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是要經過少爺同意才行。”
周頌雪的腳步微頓,雷聲轟隆,雨水打在樹梢,花葉簌簌掉落。
“可以。”
葉蓁蓁在網上找了評價不錯的民宿,進去收拾了一會,鎖了門倒在床上就睡了。
睡到一半,她迷濛著眼睛爬起來把自己的行李箱開啟,備用的黑色膠帶四處粘孔,巡視了一週,確認沒有漏網之魚,又睡了過去。
這回是真的睡了,外面轟隆隆的下著雨,她也沒有被吵醒。
直到晚上,手機鈴聲把隔壁租客吵得忍不了,砰砰砰地拍門,葉蓁蓁夢見自己被周頌雪抓著質問她為什麼毀自己清白,吼她的聲音極其悶重,不像人聲,跟拍門似的。
她沒聽得清他在喊什麼,只覺得被吵得厲害,往後面躲,躲著躲著從床上滾了下來。
門在響,窗在響,手機也在響。
她的大腦也嗡嗡作響。
周頌雪那張薄紅的臉似乎還在眼前,微微張開的唇瓣濡溼,水光潤澤。
她愣了好一會,捂住臉,有些燙。她暈乎乎地想,完蛋。
電話還在響,她接起來。
電話裡張管家的語氣焦灼,話也簡明,他想要她回去一趟,把瑪格引出來。酬勞照付,他說小葉,幫幫忙,這事情鬧到明面上,二少爺難免又要被推上風頭浪口。
事關周頌雪,葉蓁蓁想了一會,眼前又浮現不該出現的畫面,她輕輕拍臉,沒有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