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渺搖頭:“很偶爾才會遇到一個。”
徐斯禮拿起她的手,看她被抓紅的手腕,指腹在上面蹭了蹭,那情緒比剛才對著撒潑的男人還要淡上幾分:
“我發現你這個人就是窩裡橫,懟我的時候一套又一套,對外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跟木頭似的站在那裡讓人罵,我剛才要是沒有來,你怎麼辦?”
時知渺將手從他那兒抽了回來:“別給自己貼我的救世主這種標籤。”
“我說了,這種情況很偶爾才會遇到,而我們醫生的處理辦法都是叫醫務科,或者叫保安,再或者報警,根本不需要醫生下場。今天就算沒有你出現,這件事照樣可以解決。”
這才是醫院培訓醫生遇到病人或家屬鬧事時的處理辦法。
如果醫生下場辯論,那就是吵架,一則容易激化對方情緒,造成更嚴重的後果;二則就跟打架似的,雙方都動手了就算互毆,上了法庭都不一定會判你贏。
醫務科有辦法,他們更能處理。
徐斯禮聽著她這話:“那還是我多管閒事了?”
“……”
他今天的確是幫了她,時知渺不是不識好歹的人。
但對著這個男人,她就是不想說好話,所以回過去一句,“你有這個自知之明就好。”
徐斯禮盯著她,突然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她的臉頰,讓她的嘴都嘟了起來:“你還挺會氣人的。”
“……”
徐斯禮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臉,然後才放開她:“現在能下班了嗎?”
不能。“我還有幾個病人,再等我半個小時吧。”
徐斯禮:“還沒完了是吧?你知道我時間多貴嗎?”
時知渺丟給他一句:“一年前,我等了你整整八個小時。”然後就走回診室。
徐斯禮頓在原地,神情漸漸靜默下來。
半晌,舌尖抵了一下腮幫。
·
時知渺繼續看病人,後面幾個都是複診來開藥的,她處理得比較快,十五分鐘就好了。
病人都走光後,她擰開保溫瓶喝水,從窗戶看出去,見到那個男人還站在剛才的地方。
一動不動的。
一年前,時知渺拿掉那個孩子後,他們也不是一下子就過渡到生離的地步。
在那場爭吵爆發之前,時知渺還想跟徐斯禮再談一談,於是就約了他見面。
他答應了。
他們就約了中午十二點在家裡見面。
也是不巧,那天她來了術後第一次月經。
時知渺體寒,平時就有生理痛的毛病,那天更是痛得她用腦袋撞牆,腦袋都感覺不到痛意。
就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從中午十二點,一直等到晚上八點,那八個小時裡的每一分鐘都伴隨著漫長的陣痛,她這輩子都忘不掉。
最讓她覺得可笑的是,八個小時後,他來了。
說:“芃芃發燒,我送她去醫院。你想跟我聊什麼,說吧。”
時知渺那一刻,突然感覺肚子不疼了。
那要命的痛,好像轉移到了心口。
於是,她面無表情地說:“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拿掉孩子嗎,我今天心情好,回答你——兩個孩子的父愛太擁擠,我仗義,殺自己孩子給你的芃芃騰位置。”
殺敵有沒有一千她不知道,自傷倒是有八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