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掃了眼旁邊的謝青岑,輕輕笑了聲,“溫叔,你都說不要客氣了,還叫我阮小姐,那麼我這聲‘溫叔’是不是也要收回來?”
“況且,謝青岑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否認,又何談誤會。我的怒火不是因為他的隱瞞,而是生氣自己警惕性的降低。”
阮流箏眸色淡淡地看著溫既明,嗓音平靜地陳述事實。
清麗的眉眼間隱隱含著一抹淡然。
謝青岑聞言,精緻的眉眼慢慢舒展,他握緊阮流箏的掌心,菲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深墨色的眼眸靜靜的注視著阮流箏,眼神認真,就好似除了阮流箏再也裝不下其他。
甚至連半分的神色都不屑於再去分給溫既明瞭。
溫既明也不在意謝青岑的態度,他只是定定地望著眼前的阮流箏,雅緻的眉眼卻顯露出一抹怔然。
他眼神幽深,雖是看著阮流箏,但眼中卻沒有阮流箏,彷彿在透過阮流箏回憶著什麼。
良久,他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我終於知道,青岑為什麼會對你動心了。”
“你的性格,倒是讓人有些意外。”
阮流箏不予置否,“世人千千萬,又怎能所有人都一樣呢。我只是比那些俗人,多了一絲清醒罷了。”
她眼眸微抬,清麗的眉眼間是一成不變的淡然自若,眸中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謙遜。
彷彿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溫既明唇角的笑意緩緩加深,“你還真是不謙卑,這點和青岑也是很相像。不過…”
他語氣一轉,雅緻的眉眼間倏然染上幾分懷念之色,“你這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朋友。”
“若是她還在世,你們應該能成為忘年交。我想,她也會很欣賞你的。”
溫既明輕輕往後一靠,似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目光悠遠。
阮流箏微微一怔,她抿了抿唇,“能得到溫叔懷念的朋友,想來性格也是極好,未能相識,是流箏的遺憾。”
溫既明回神,他笑著搖了搖頭,“不,她脾氣性格雖好,但卻唯獨沒有你的那絲清醒,一生都在倔強,困頓於情愛。”
溫既明輕輕嘆息一聲,雅緻的眉眼略顯哀傷,但阮流箏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失落。
似是求而不得的失落。
這下,她也有些犯難,不知要從何開始安慰了。
她扭頭,清冷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謝青岑,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謝青岑只是朝她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若是他所猜的沒錯,溫既明口中的那位‘朋友’,應該是…‘她’了。
那是溫既明掩埋於心底的傷心事,並非寬慰幾句便能紓解。
倒不如由著溫既明,讓他自己慢慢消化,也免得他們一時不懂,再說錯了話。
謝青岑輕輕朝阮流箏搖了搖頭,眼神示意她先不要開口。
一切都要等溫既明自己走出來再說。
幸運的是,溫既明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他很快地便調整好了情緒。
雅緻的眉眼恢復了初見時的溫和儒雅。
他抬眸,含笑望向對面的兩人,“讓你們見笑了。人年紀大了,就是有些感性,喜歡懷念過往。不過…”
溫既明的視線倏然地落到阮流箏身上,眼神略有些沉思,“你方才為什麼會將那幅畫讓給他們,要知道,那幅畫應該算是整個畫展的最佳作品。”
“無論是收藏價值還是其他,都很值得…”
阮流箏淡笑一聲,驀然的出聲打斷,“可那不是溫先生的作品,且畫作有瑕疵。”
“方才白浣清他們也說了,很可能會將那幅畫作為禮物送人。自己收藏還好,可若是真拿著那幅畫去送人,但凡收禮的人懂點藝術,就會看破那幅畫的玄機。”
阮流箏唇角微揚,清麗的眉眼閃現一抹戲謔,“既然他們對那幅畫如此的執著,那我何不忍痛割愛,成全他們。”
她眼眸含笑,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可笑意卻不達眼底,隱隱還藏著一抹惡劣。
溫既明倒是不在乎阮流箏的那些小心思,他現在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了阮流箏對那幅畫的見解上。
眉眼雅緻中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
他笑著說,“你怎麼知道那幅畫不是我畫的,還是個殘次品?那你又怎麼能確定,和你糾纏的那幾人就一定會買下你手中的畫?”
“若是他們不買,你豈不是…”
溫既明話音適時的止住,溫和儒雅的面容上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
眼神卻異常的嚴肅認真,甚至隱含了幾分怒意。
若是尋常人在此,肯定早就繳械投降,絲毫不敢反駁自證了。
因為你面前的可是溫既明,身居高位,聲名遠播的溫既明,是大佬中的大佬。
在他的畫展上,質疑他的作品,阮流箏絕對是有史以來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