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箏眼眸一凝,那雙清冷如月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馮竹漪,眸底泛起一抹厲色。
她怎麼可能忘記,那是她和母親此生最狼狽的模樣,沒有之一。
連外公的頭七都沒過,白序南就堂而皇之地帶著馮竹漪和白浣清進門,不顧母親的苦苦哀求,狠心將她們母女趕出家門。
可笑的是,他們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不屑於給她和母親,就直接將她們掃地出門。
那可是阮家世代居住的宅子,是母親從小生活到大的宅子。
最終留下的竟然是那群披著慈善外衣的白眼狼。
直到現在想起,阮流箏心底仍是會湧起深深的不甘與恨意,那樣刻骨銘心的遭遇,豈能平息。
阮流箏強壓下心底翻湧的怒意,冷笑說,“所以呢?馮竹漪你有時間來我面前耀武揚威,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該如何把你好女兒的名字從熱搜上面撤下了吧。”
“不然若是名聲壞了,你們母女這麼多年來的心思豈不是全都要落空。”
阮流箏輕笑一聲,清麗的眉眼透著濃濃的諷刺。
馮竹漪掌心一緊,清瀅的眼眸望向阮流箏,眸底掠過一抹陰鷙。
阮流箏的話倒是說到了她的心尖上,在這個圈子裡生存,最重要的便是名聲。
尤其還是浣清這種未婚女子的名聲,更是尤為重要。
否則,她也不會一大早的就去醫院問責浣清。
雖說與傅硯辭傳緋聞,對現在的浣清而言確實有些幫助,但是也不能太過火。
畢竟,傅硯辭在外的身份還是已婚,若是讓這緋聞一直傳下去,那麼相信不久便會演變成醜聞。
到時候哪怕傅硯辭仍然會接受浣清,可傅老爺子能接受嗎?
有了這樣一個名聲,浣清以後嫁進傅家,日子能好過?
她白太太的身份來得就不算光明磊落。
這些年,雖說靠著心機手段,將白序南和白老太太的心死死抓在手裡,他們不說對她唯命是從,但該有的關心也絲毫不會少。
可即使如此,圈子裡的那些豪門太太也依舊會在背後說她的閒話,對她的身份更是有些不屑一顧。
當初,為了能成功進入那些貴太太的圈子,馮竹漪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其中的苦楚感受她心裡也是極為清楚。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不遺餘力地培養浣清,為的不就是不想讓浣清重蹈她的覆轍嗎。
可眼瞅著浣清就要成功,阮流箏就要被傅硯辭趕出傅家,就差這臨門一腳,偏偏阮流箏耍了這樣一個手段。
害得她多年來的苦心經營,馬上就要付諸東流。
馮竹漪怎麼可能還坐得住,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最驕傲的女兒敗在阮流箏這個小賤人手裡。
也幸好,她手裡還捏著一張王牌。
馮竹漪想到手裡的東西,眸底的陰鷙緩緩褪去,她略微整理了下衣襬上的褶皺,臉上恢復一如既往的溫婉笑容。
她看向阮流箏,耳垂上的珍珠耳釘泛著柔和的光暈,此時倒真有幾分豪門貴太太的端莊典雅。
她說,“流箏,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母親,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知道這些年,家裡對你確實有些疏忽。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這也是你父親一直以來的心願。”
馮竹漪唇角微微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眼中笑意盈然。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素色的旗袍,配的首飾也是更顯柔婉的珍珠,幾乎每一樣配飾都能極為明顯地表露她的氣質。
如今一笑,更是將那一副溫柔繼母的形象表露無遺。
任誰都不會將她和剛剛那個陰晴不定的婦人聯絡到一起。
望著馮竹漪突如其來的變化,阮流箏唇角露出一絲譏笑,清冷的眸底更是湧現濃濃的諷刺。
她微微撩起眼皮,眉眼淡漠,“那是你們的心願,不是我的。不好意思,我沒有陪不相干的人聊天的習慣。”
“白太太,你自便,我就先走了。”
阮流箏語氣平靜地說完,抬步就要離開。
從始至終,她都沒再給過馮竹漪一個眼神,表情更是清冷到了極致,根本就沒把馮竹漪放在眼裡。
馮竹漪臉上的表情瞬時失控了。
她眼眸一沉,微微揚起的唇角緩緩繃直,溫婉的眼眸更是染上幾分陰鷙。
阮流箏而今的模樣,讓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阮梨初的情景。
那時的她卑賤如泥,而阮梨初就好似那孤傲的月,高高的掛在天際,卻還是假惺惺地低頭,對她露出那麼一絲微不足道的憐憫。
馮竹漪永遠都不會忘記當時窘迫,從那一刻,她就發誓一定要讓阮梨初也嚐嚐她的痛苦。
同樣都是人,憑什麼她就可以高高在上,就可以目空一切,彷彿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既如此她就偏要將她拽下泥潭,讓她再也無法高傲起來。
她做到了,不止做到了,還讓阮梨初那個賤人永遠地滾出了雲城的上流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