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旁突然響起小全的質問聲:“你這人怎麼又來了?”
“哦,我是來給夏思嘉同志送布林餅的!”康野大大咧咧一笑,“思嘉小姐,不對!是思嘉同志!這是鹹甜口的特色餅子,我父親手把手教我的蘇式做法!你嚐嚐看,喜不喜歡?”
夏思嘉扶了扶額頭。
頭疼。
這孩子怎麼心就這麼大呢?
看不出她身邊同行的夥伴很嚴肅嗎?
他怎麼好像犟勁發作似的,硬要往這兒闖?
怎麼才能讓這傢伙適可而止?
忽然,夏思嘉腦中靈光一閃。
她用流利的蘇語說道:“謝謝你,但不用了!請你儘快離開!”
話音未落,沈維星的眼神更凌厲了。
她的蘇語,竟然說得這麼好?
果真是資產階級大小姐!
不同凡響!
可她知不知道,這種使用密令的手段,他們通常都是用在敵人身上的!
她現在這是把他當成什麼人在對待?!
“嘿,思嘉同志,你可不能在這幾位同志面前說蘇語,這樣會連累我的!”
康野忽然主動掏出身份證明給小全看,“我叫康野柯西金!雖然是混血兒,但我是正兒八經從核城出發,要去南沙城下鄉插隊的高中生!”
夏思嘉噗嗤笑出聲。
“高中生?你看著都二十二、三歲了,怎麼可能還是高中生?”
康野:“……我留過級。”
夏思嘉不想笑的。
但她實在沒忍住。
眼看著沈維星目露寒芒,她真擔心他氣壞自己了。
於是,她俯身湊近,小聲說道:“你看看,就他這個智商,還能搞陰謀?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萬一這套說法,和他手裡的布林餅一樣,都只是糖衣炮彈呢?”
沈維星毫不鬆懈地訓斥道:“那你豈不是第二次被矇蔽了?”
夏思嘉語塞。
“一而再,再而三,反覆麻痺你,再進一步腐蝕你……他們輕而易舉就能拿下你啊,夏思嘉同志!”沈維星的話越說越重。
夏思嘉無話可說。
她回到床鋪上,扯過被子矇住腦袋。
睡覺!
還是睡覺最好!
兩耳不聞窗外事,才能不輕易惹塵埃!
小全又和康野交涉了一番後,康野的聲音才終於不再響起。
夏思嘉沒有睏意。
她腦子嗡嗡的,兩個小人在心裡天人交戰。
她覺得康野大機率不像沈維星揣度的那樣。
但她確實也沒法替一個萍水相逢的旅人證明什麼。
她只是不喜歡這種落敗的滋味。
就好像,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因為她身份敏感,所以,她連呼吸都帶著原罪。
“還挺好吃的。”
沈維星忽然說道:“睡不著就起來吃兩口。人民群眾送來的好東西,不能白白浪費。”
夏思嘉懊惱地撣開被子,斜眼瞪他。
只見沈維星手裡正拿著一塊咬過兩口的布林餅,好整以暇地朝著她微笑。
“沈維星!你忘了自己剛剛說過什麼嗎?這些稀缺物資,很可能是用來麻痺你的糖衣炮彈!你怎麼能隨便吃呢!”
沈維星笑得更張揚了。
“我只是提醒你,要謹慎小心,多加提防。但並沒有說,那位同志就一定是壞人。”
“而且,乘務員剛剛替他證明了身份,他那節車廂裡的同乘旅客中,也有人為他擔保。”
“這個餅,你可以放心吃了。”
說完,將另外兩塊沒有咬動過的布林餅,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