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除了陸長生,周圍的幾人彷彿都被說動了一般,魏忠賢和趙高面面相覷,皆是啞口無言。
“婦人之見!”陸長生此時只是輕輕一句話,卻如同驚雷炸響,瞬間壓過了李秀寧的控訴。
只見陸長生臉上剛剛那點玩味之情,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睥睨天下的冰冷與決絕。
他冷冷一笑,目光銳利如刀,直刺李秀寧:
“豈不聞——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這石破天驚的宣言,一瞬間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李秀寧心上。
什麼,我沒聽錯吧!他居然在否定祖宗之法!!
她萬萬沒想到,眼前的皇帝竟敢如此赤裸裸地、徹底地否定祖宗成法!
李秀寧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剛剛得意的神情僵在臉上,化作一片茫然與驚駭。
纖細的手指因用力過度緊抓著木柵而指節發白,甚至泛出紅色。
陸長生看著她被震住的模樣,心中掠過一絲屬於穿越者的優越感。
想用舊時代的禮法來束縛現代人的靈魂?太天真了!
隨即他乘勝追擊,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世道變換,白雲蒼狗!治國安邦,豈能拘泥於幾百年前的陳規陋習?!
建國之初,百廢待興,社稷如同初生嬰兒般脆弱。太祖與諸王休養生息,恢復元氣,乃是權宜之計!
如今國力日盛,中央權威豈容旁落?然諸王公,不思報效朝廷,反將封地視為私人王國!
擷取稅銀,如同蛀蟲啃噬國本!擅殺朝廷命官,視王法如無物!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更豈能繼續養虎為患,坐視藩鎮割據,威脅社稷?!”
陸長生向前一步,強大的壓迫感幾乎透過木柵壓向李秀寧:“至於你說的什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哼!不過是婦人之仁,井蛙之見!”
他語氣中充滿了不屑,“知不知道,什麼是上層建築必須適應經濟基礎!生產關係必須適應生產力!這是天道!是滾滾向前的歷史洪流!
今日,非是我陸長生要殺你母親,是這天下大勢要殺你母親!
是這天下萬民,要殺你母親!
些許無知愚民的唾罵,與這江山穩固、萬世基業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好……好不要臉!!!”魏忠賢和趙高低著頭,用眼神飛快地交流了一下,彼此臉上都感覺有點火辣辣的發燙。
他們剛才可是親耳聽見陛下對竇夫人說什麼“同床共枕”的虎狼之詞,一被拒絕,轉眼就要殺人。
現在居然能面不改色地說出“天下要她死”這種冠冕堂皇的話……
這臉皮,這心性,這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讓他們這些專業伺候人的都歎為觀止,自愧不如!
心中唯有“膜拜”二字!
李秀寧此時則完全被陸長生這連珠炮般的“歪理邪說”砸懵了。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上層建築”?“經濟基礎”?
這些聞所未聞的詞彙如同魔咒,在她腦中嗡嗡作響,攪得她頭暈目眩。
她試圖抓住其中的邏輯,卻只覺得一片混沌。
怎麼……怎麼就要順應“天下大勢”就要殺我母親了?這天下大勢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