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李林甫,”陸長生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就說朕思慮再三,同意了他之前的建議。
允准西涼刺史董卓、河東節度使安祿山二人,各率領本部最精銳兵馬入京!”
陸長生還特意在“精銳”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不過,你務必對李林甫強調一點!”陸長生盯著魏忠賢的眼睛。
“朕要看的,是真正的虎狼之師!是能打硬仗、啃硬骨頭的百戰精銳!
不是濫竽充數、老弱病殘的雜牌!
你告訴李林甫,就說在讓他們前去支援前,朕要親自校閱。
看看這些替朕戍守邊關、震懾蠻夷的悍將,手底下到底有多厲害!
讓他務必轉告董卓、安祿山二位將軍,莫要讓朕失望!”
“奴才明白!定將陛下旨意,一字不差傳達給李大人!”
魏忠賢感覺手心有些出汗,他深知陛下同意調動這兩位以彪悍聞名的邊將,帶精銳入京意味著什麼。
這無異於在長安城引入兩條嗜血的猛虎!
但他更清楚,眼前這位年輕主子的心思深不可測,每一步都必有深意。
此時,馬車已經駛入了巍峨的皇城。
高大的宮牆在黎明前的微光中投下巨大的陰影,如同蟄伏的巨獸。
車輪碾過宮門內平坦寬闊的御道,聲音也變得沉悶起來。
馬車在駛過宮門後,在太極殿指定的地方緩緩停下。
陸長生整了整衣袍,對魏忠賢做了最後的吩咐:
“小魏,你即刻去準備吧。
記住,今日罷朝後,除了李林甫,其他人,無論是誰找你打探訊息、求情、或是獻殷勤,一概給朕擋回去!
不許見,更不許透露半個字!明白嗎?”
魏忠賢深深鞠躬,額頭幾乎觸地,聲音帶著絕對的忠誠與一絲敬畏:“奴才謹遵陛下教誨!絕不敢有絲毫差池!”
陸長生不再多言,掀開車簾,在隨侍太監的簇擁下,踏著微熹的晨光,大步走向御書房。
魏忠賢則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剛剛小心謹慎到略顯諂媚的表情頓時一變。
此時臉上瞬間換上了那種屬於“九千歲”的、精明而略帶陰鷙的表情,轉身向著大殿,快步離去……
陸長生望著魏忠賢的身形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長長地吁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隨後他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翻身仰躺在御書房的胡床上。
柔軟昂貴的錦緞包裹著身體,帶來一絲慰藉。
陸長生抬起手,手指用力按壓著兩側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緊繃的神經在指腹的揉按下緩緩鬆弛,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呼……”。
陸長生抬頭望著頭頂上,御書房上方雕刻精美的藻井,心中感慨萬千:
怪不得啊……歷朝歷代那些雄主明君,都如此倚重宦官。
這一世,朕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幫人……無權無勢,無根無基,無兒無女,斷了塵緣,也斷了退路。
他們的榮華富貴,滔天權勢,乃至身家性命,都只繫於帝王一身。
皇帝好,他們便是人上人;皇帝倒,他們便是階下囚,甚至比常人死得更慘。
這種絕對的依附,天然的同盟,讓他們成了皇帝手中最鋒利、也最……放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