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們身後的宋麟也這樣想。
他輕哼一聲,忍不住將下巴揚起幾分。
他還當姜綰變了,原來還是和從前一樣,事事將他放在第一位。
…
姜綰搬進了行止院。
將軍府這兩日安靜得很,應是忙著為宋子豫調兵行刺一事收拾爛攤子,一時無人打擾她。
行止院偏遠又冷落,下人也很少。
送來的飯食一日比一日簡陋,到今日,甚至連下人都不如。
如今是顧玉容掌家,姜綰清楚,她這是在試探自己的底線。
若自己是個軟柿子,日後便任她揉捏了。
碧螺為姜綰鳴不平:“夫人堂堂正室,哪有把主院讓出來的道理?”
“奴婢知道您不喜爭搶,但您離家多年,將軍又有了新歡,如今府中有了兩位主母,您該藉此立威才是。”
如今就被壓一頭,日後的路,豈非步步難走。
姜綰擱下手中賬本,眼帶欣慰:“碧螺,你跟著我讀了三年史書,很有長進。”
碧螺羞赧一笑,又疑惑:“那您為何…”
姜綰不答,轉而問道:“今日可有人來請安?”
“只有兩位嬤嬤。”碧螺答。
主母回府,僕從按理要來請安。
但下人見風使舵,姜綰一回府便屈居偏院,誰都能看出她不如顧玉容得寵,日後的掌家權怕是要落在顧玉容手中。
“這三日來請安的,記下他們的名字。”
姜綰眉眼沉靜。
“得勢失勢只在一時,但在這深宅大院中,若身邊人不可靠,便如盲眼臨深淵。”
“那才是最可怕的。”
前世她便在此處栽了跟頭。
連至親的夫君,親手撫育的孩子都能狠心背叛,更勿提旁人。
能在逆境時相守的,才是值得信任的關係。
“夫人,榮安堂的孩子們來請安了。”門外有人稟道。
姜綰聞言,眸中劃過一抹暖意:“叫他們進來。”
自嫁入將軍府,因宋子豫常年在外,二人無夫妻之實,周氏從旁支收養了幾個孩子,讓看她中意誰,便過繼到膝下。
前世她死後,滿府無人記掛,唯有榮安堂為她私設了牌位拜祭,只是當時她並不知那孩子是誰。
以宋麟為首,走進一行五六個男童,齊齊喚道:“夫人。”
“我初回府,備了些禮物,你們自己來挑吧。”姜綰開口。
桌上擺著一排物件,有珍貴古籍,時興玩具,金箔元寶等。
一時晃花人眼。
宋麟率先上前,看了一圈,指著一件不起眼的東西問:“這是什麼?”
碧螺答:“這是夫人親手繡的香囊。”
宋麟撇嘴,拿走了旁邊的價值不菲的金蟾蜍。
其餘人紛紛上前,爭相挑選。
唯有一隻手,愛惜地拿起了那隻荷包。
姜綰走近,看著這名瘦弱的男孩:“為何選它?”
“這上頭有…夫人的味道。”
男孩小心抬頭,看向姜綰的眼睛亮亮的。
“那年孩兒剛入府,失手打碎老夫人的花瓶,是夫人求情,才免於鞭罰,孩兒心中感恩。”
他小手緊緊攥著荷包:“夫人離開這麼多年,孩兒…很想念您。”
姜綰眸光一閃:“你叫什麼名字?”
“宋鈺。”
“你收拾一下,搬進清風苑。”
姜綰眉眼溫軟。
“還有,從今日起,喚我母親吧。”
“...什麼?”把玩著金蟾蜍的宋麟跳了起來。
那可是他的住處,寬敞又氣派,代表著他受到的寵愛和重視。
而其他孩子只能擠在榮安堂的通鋪裡,東冷夏熱,難受得很。
當年他得了姜綰的愛惜,才脫離了那個環境。
“母親說什麼胡話?他住在那,我要去哪?”
姜綰淡淡道:“自然是從哪來,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