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顧玉容身著繡金牡丹長裙,打扮得光彩照人。
周氏仍有些不放心:“姜綰那不會有什麼變動吧?”
顧玉容拿出一封信,幽幽笑道:“母親放心,她已按我們說的寫了口供,這幾日老實得很,連院門都沒出。”
不僅沒出門,連被趕去偏院,剋扣吃食用度,都不曾抗爭一二。
看樣子,是個軟骨頭。
宋子豫目光掃過信紙,皺眉不滿道:“她自稱名門貴女,卻連寫封口供都有錯字,當真可笑!讓她重寫!”
顧玉容掩唇失笑:“姜姐姐流落三年,和鄉野村夫混在一起,難免粗陋些,你就原諒她吧。”
等姜綰在大庭廣眾失盡臉面,看她如何同自己爭主母之位。
宋子豫冷哼:“算了。”
反正他已收買了那日街巷上的證人,再加上姜綰的翻供,定能在京兆尹處脫罪。
“母親,既然有了口供,晚宴便用不著她露面了,免得她亂說話。”顧玉容道。
姜綰不在,她便能獨佔風光。
這點小心思,周氏一眼便瞧了出來。
顧玉容見她沒應,又加了把火:“對了,前幾日我父親來信,說正籌備與玲瓏閣通商,此事若能成,利潤不計其數。”
宋子豫面露驚喜。
周氏也坐直了身子:“當真?這可是喜事啊!”
玲瓏閣立身江湖,聲名遠揚,若能與其搭上線,好處可不僅僅是錢財。
周氏終於點頭:“將姜綰幽禁房中,不許出門。”
嬤嬤很快到了行之院,傳達了周氏的意思。
碧螺憤憤不平,姜綰面上卻沒什麼波動。
打發了嬤嬤後,她對著碧螺道:“將這些日子來請安的叫進來。”
七八個下人被帶進房中,有丫鬟有小廝,看見姜綰便跪了下來。
他們從前受過姜綰的恩,這一拜真心實意。
姜綰笑道:“你們不忘舊恩,我很欣慰,準備將你們升為一等家丁,月錢加倍。”
幾人面面相覷。
姜綰所提之事皆為主母之權,可她如今…
看這屋中寒酸的擺件,院中開敗了的海棠,連下人房的光景都比這好些。
姜綰勾唇:“前提是,今晚有一事,需要你們幫忙。”
當夜,掌燈時分。
家宴開始,貴客接連入府,偌大的將軍府變得熱鬧起來。
顧玉容笑容滿面,一手挽著宋子豫迎客,儼然一副主母之派。
觥籌交錯間,宋子豫找到了飲酒的京兆尹,賀行雲。
“什麼?”
賀行雲聽完了宋子豫的話,幽幽道:“這麼說來,當日你派兵是去迎接姜氏回府?”
同桌的賓客聞言,也撂下酒杯,望了過來。
失蹤三年的姜綰回京,卻與將軍府的人在街巷中鬧了衝突,他們也有所耳聞。
賀行雲擰眉,目光如鷹般審視著宋子豫:“這不對吧,姜氏來報案時明明說遭遇了刺殺。”
宋子豫忙道:“那是姜氏誤會,胡言亂語的,這是她的口供,您請看。”
顧玉容遞上手書,不忘提醒道:“姜姐姐在外多年,粗鄙不雅,請大人見諒。”
誰知賀行雲剛接過紙箋,便眼神一亮,讚了句:“好字!”
然而越往下看,他眉頭便蹙得越緊。
到最後,竟將信摔在桌上,沉聲道:“你說這是姜氏本人所寫?”
“我為官七載,辦案無數,宋將軍卻與我耍這種小把戲,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宋子豫被問得一愣:“您此言何意?”
賀行雲冷笑一聲。
“這封信字跡清雅靈秀,非數年底蘊不可習得,這樣風雅之人,又怎會錯字頻出,豈非自相矛盾?”
“這信有問題!姜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