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是碇君。——不、那是碇真嗣…但、那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碇君。
近乎本能一般的察覺到了這些…綾波麗緩緩的朝著眼前這個抱著膝蓋,幾乎要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團的怯懦少年靠近。
“…………我就說…不會有什麼好事的…”
無法分辨是在對綾波麗開口…還是在自言自語。
綾波麗才一靠近、就聽到了眼前的“碇真嗣”呢喃一般的吐出毫無霸氣的消沉話語。
“戰鬥也好…不戰鬥也好…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比起答應了做不到然後還被人責怪…還不如、一開始就什麼都不要做。什麼都不要說。”
“明明只要什麼都不要做就好了…那樣、也不會如此的痛苦…好痛啊、好疼啊、媽媽…為什麼…要由我來揹負這一切……”
“所有人都指望著我什麼的…根本!不可能啊!我…我…我只是想要……”
尚未說完的話語、被哭泣的哽咽所覆蓋…
望著眼前的“碇真嗣”……綾波麗眉頭緊皺、他確實是碇真嗣…但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陌生。
彷彿與“碇真嗣”的話語遙相呼應…在哽咽與哭泣時候…窗外一個巨人轟然倒地。
順著那個巨大的身影望過去…綾波麗看到的是——被nerv列為危險名單的…未知生命體…奧特曼·迪迦。
但——此時的迪迦卻並不是之前輕而易舉便可殲滅使徒的英武模樣…
那偉岸的身軀、此時已經無力的倒下。
往日神采奕奕…閃爍著光芒的雙眼——此時已經昏暗…那聖潔的點點光火已經熄滅。
原本胸口會閃爍的紅色晶體…現在也是死一般的沉寂。
而且——迪迦的肌膚上…遍佈著觸目驚心的傷口…甚至還能看到黑紅色的滾雷殘餘在迪迦的身體上游走。
每一次閃爍、都帶來了些許微弱的破裂之音…連次元與時空都可以一併毀滅的…來自異次元之邪惡亞波人的災厄射線…切實的吞噬了迪迦所剩無幾的光。
猶如那災亡的滾雷…將這個世界也吞噬了一般…
車窗外的黃昏、轉化為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那是連月光與星光都一併熄滅了的混沌而黯淡的深夜。
斷絕一切之光——
連綾波麗與“碇真嗣”都一併被黑暗所籠罩…綾波麗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正一點一滴的被淹沒在這無盡的永夜之中。
…好害怕。
想要、得到碇君的安慰…
想要、感受到碇君的存在…
但是——碇君…不在這裡。
耳畔能夠聽到的、只有熟悉而陌生的“碇真嗣”…無聲的嗚咽。
是麼——
是這樣啊——
“碇君。”
“…?”
察覺到了綾波麗的聲音…“碇真嗣”緩緩的抬起頭、用沮喪的神色等待著綾波麗的話語。
但——黑暗之中的綾波麗…卻不是望向“碇真嗣”的方向…而是透過已經熄滅了的車窗…遙望著剛才、巨人倒下的位置。
“很抱歉。我……不知道碇君你都經受了怎麼樣的痛楚…揹負了多麼沉重的負擔、更不知道…在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碇君你都經歷了怎麼樣的戰鬥。”
既是說給碇真嗣的話語、更是說給綾波麗自己的告白——
意識到這個世界一切都即將在暗紅色的滾雷之中走向終結…綾波麗抓住最後的契機、訴說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點點滴滴。
“但——我不覺得…做還是不做…結果都是一樣的。因為…你的話語、切實的改變了我。”
“如果不是你的話語——就沒有此時此刻在這裡的綾波麗…是你告訴了我前進的方向…是你給我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是你…肯定了我的存在。”
似乎、閃爍起了微弱的光——
從綾波麗的口袋裡面…那已經佈滿了裂痕的隨身聽、閃爍了一道不起眼的微弱的光亮…
但在這寂滅的永夜中、這些許的螢火…便是唯一的光。
“謝謝你…碇君。謝謝你願意為我做的這些事、謝謝你願意為我說的這些話、謝謝你…願意與我許下的約定——”
意識到的時候…晶瑩的液體已經落在了隨身聽上…我、在哭麼?
這是為什麼而流的淚水——?綾波麗不知道這個答案…但是她知道、她必須把自己的告白、說出口。
“所以、碇君…如果你真的累了。我願意與你一起在這裡睡下去…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與明日香、與美里小姐、與你…一起去吃拉麵。一起…生活下去。”
“因為——我、喜歡碇君…所以——!”
意識到最後的氣力即將流逝…綾波麗、按下了隨身聽的開關。
那是曾幾何時與碇君許諾的…歌的約定。對未來的誓言——!現在…
宛如聽到了這歌的誓言,宛如聽到了少女最真摯的呼喚——
悠揚而激盪的音樂,宛如注入生機一般的…充溢了整個世界。
迪迦——她的雙眼、與胸前的彩色計時器…
一同點燃了、最為耀眼的光!【就像陽光、穿破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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