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請方冉來家裡吃飯

已經深夜十一點多了，在沒有夜生活的八十年代，林城的街道早已安靜下來。陳陽拖著有些沉重的腳步，推開家門。

客廳裡，電視機螢幕閃爍著無訊號的雪花點，張素琴居然在沙發上靠著睡著了，聽到開門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小陽，你回來了啊！”

“媽？這麼晚了，您怎麼沒回房睡？”陳陽有些意外，準備過去扶母親，久坐後猛然站立會頭暈，結果他自己趔趄了起來。

陳陽今晚陪衛生防疫站的一把手吃飯，為什麼陪這個機構吃飯？聽起來像衛計口的單位。

陳陽開始也不知道，不過後來他想起來了，這個機構後來改名了，叫做（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

“等你呢！”張素琴反過來扶兒子“怎麼喝這麼多？快坐下歇歇，媽給你倒杯熱水去！”她一邊說，一邊快步走向廚房。

陳陽脫掉外套，隨手扔在椅背上，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衛生防疫站的人雖然級別不算太高，但手裡握著食品企業的生殺大權，尤其是新產品上市前的衛生許可，卡得死死的。為了儘快讓火腿腸拿到“準生證”，今晚這頓酒，喝得他胃裡翻江倒海。

張素琴端著一杯溫開水走過來，塞到陳陽手裡：“快，喝點熱水，暖暖胃。”

陳陽接過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溫熱的水流下肚，稍微驅散了些許寒意和酒意。

“小陽，”張素琴挨著兒子坐下，眼睛裡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媽問你個事兒！昨天廠裡是不是來了個姑娘？大學生，？漢東大學的？”

陳陽一愣，“您怎麼知道？”他記得自己沒跟家裡提過方冉來的事。

“哎喲！你們廠裡都傳遍了！”張素琴一拍大腿，“說是去年元旦晚會唱《上海灘》的那個漂亮姑娘！一個人，風塵僕僕地從漢東跑來找你！是不是？是不是？”

陳陽看著母親那副興奮的樣子，無奈地點點頭：“嗯，她叫方冉。她……是來搞什麼社會調研的。”

“調研？調研用得著一個人跑這麼遠？”張素琴一臉不信，“小陽，你跟媽說實話！這姑娘……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不然一個姑娘家家的，膽子這麼大，一個人跑來找你？”

陳陽酒意都醒了幾分：“媽！您想哪兒去了！人家就是來做調研的！再說了，人姑娘是大學生，家境好著呢，跟我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張素琴顯然不信，“普通朋友能一個人跑這麼遠來看你？還累得坐在門房都起不來？秦大爺都跟我說了！人家姑娘累壞了！”她頓了頓，語氣變得語重心長，“小陽，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個人問題了！我看這姑娘就挺好！她聽說長得俊，有文化，脾氣看著也不錯，廠里人都誇她大方沒架子！還是大學生！多好的姑娘啊！”

陳陽聽著母親越說越離譜，頭更疼了：“媽！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就是……”

“我不管！”張素琴打斷他，一錘定音，“明天！明天中午，你把她叫家裡來吃飯！”

“啊？”陳陽傻眼了，“叫她來家裡吃飯？幹嘛呀？”

“幹嘛？認認門兒啊！”張素琴理直氣壯，“人家姑娘大老遠跑來，你不得好好招待招待？在食堂吃像什麼話！顯得咱們家多沒禮數！再說了，媽也想看看這姑娘！就這麼定了！”

“啥玩意就定了？”陳陽急了，“，媽我跟她真不是那種關係！突然叫人家來家裡吃飯，多唐突啊！”

“有什麼唐突的？”張素琴瞪了他一眼，“你就說，我聽說你來了，想請你吃頓家常便飯，感謝你上次在廠裡表演節目，工人們都誇好！這不就行了？多好的理由！”

“可是……”

“別可是了！”張素琴站起身，不容置疑，“明天中午，必須把人給我帶回來！媽明天一早就去買菜，給你們做頓好的！就這麼定了！快去洗洗睡吧，一身酒氣！”她推了推陳陽，轉身就往自己屋裡走，邊走還邊唸叨，“我得想想明天做點啥好……那姑娘是粵省人吧？口味清淡……嗯，弄條清蒸魚，再燉個雞湯……陳鐵生這個死人！又把副食品券放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