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小舅

可誰能想到呢？他張衛國幹上這“主任”的活兒，居然當出了門道！

他這人混是混過，可講義氣、臉皮厚、嘴巴甜、遇事不怕碰釘子這些“優點”，在混街面時練出來的江湖氣，到了這正經談生意、打交道的場合，竟然成了絕招！

上頭，市裡商業局管供銷的頭頭，他賊誠懇，一口一個“領導，您嚐嚐咱廠裡的新產品”，完了聊天時也不玩虛的，透著股實誠勁兒，該讓利的時候不含糊，很快就混熟了臉，辦事跑手續效率奇高；

大學教授？知識分子？那更是好辦了！他接到陳陽的交代，硬著頭皮去了漢東大學化工系，第一次見那位楊教授，緊張得手心全是汗，話都說不利索，差點把實驗室的燒杯當茶杯用。

但他姿態放得特別低：“楊教授，您是大知識分子！我們廠子小，就想弄點老百姓愛吃的新口味。您就當我們是學生，不懂就問，您指條明路就成！缺啥裝置材料，您說話！”

他不懂啥技術原理，但他懂人心。他發現這些教授也是人，也愛吃也愛喝，也有好奇心。他就變著法地送廠裡各種口味的泡麵和後來試製的醬料樣品過去，美其名曰“請專家品鑑，提寶貴意見”。

那位楊教授一開始板著臉，後來嚐了幾次，尤其對那個紅燒牛肉味醬包的構想挺感興趣，加上張衛國跑得勤，態度又極其端正、極其好學，一來二去，還真就談成了合作！

雖然籤合同、給錢、設研究室這些大事是陳陽後來親自敲定的，但前期這個破冰的人情關係，是他張衛國靠著厚臉皮硬生生跑下來的！每次去漢大送樣品、跟進進度，看到那些穿著白大褂的研究生用他聽不懂的術語討論著什麼“正交實驗法”、“油脂包埋”，他就覺得特神奇，也特自豪——那些研究生可都一口一個哥的叫著自己呢！

下頭就更不用說了！跟供銷社、百貨商店的業務員、庫管打交道，他簡直是如魚得水。遞根好煙，稱兄道弟，晚上約著下個小館子，拍胸脯保證貨源優先、返點到位，哄得那些人團團轉。他跟人談事沒啥架子，不端著，說話直來直去，讓人樂意跟他打交道。

京州辦事處在他的野路子運作下，那叫一個紅紅火火！

供銷網路鋪開得又寬又深，銷量蹭蹭漲。

想起這些，張衛國看著強子這張還停留在過去的臉，一股“老子現在過得比你們強百倍”的自豪感混雜著對過往的徹底告別湧上心頭。

這念頭一起，剛才那點因為拒絕兄弟而產生的小疙瘩瞬間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沖淡了。他知道自己跟強子走的路，已經不是一條道了。打個招呼就轉身回家。

進了屋，母親正拉著一個姑娘坐在堂屋裡說話。那姑娘是鄰村的，在鎮上糧站上班，姓孫，叫孫桂蘭。年前家裡長輩就介紹他們見過一次了。姑娘人長得挺周正，濃眉大眼，說話也不扭捏，透著股爽利勁兒。

最重要的是，一看就是那種能操持家務、踏實過日子的型別。

孫桂蘭抬頭看見張衛國進來，臉微微紅了紅，小聲跟未來婆婆說了句什麼，又對張衛國抿嘴笑了笑，那笑容樸素又溫厚。

張衛國撓撓頭，也笑了笑，他看著孫桂蘭，再看看笑容滿面的母親，忽然覺得：嗯，好像…是真的該收收心了。過去那幫兄弟喝酒打架的日子，真就跟上輩子的事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