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陽光從窗戶照了進來,卻並沒有照亮少年的內心,眉心緊皺的痕跡反映出他內心陰霾以及揹負的沉重。
“二妹長大了,都會關心咱爹了,真乖!回頭哥給再編個小兔子玩。”夏立根想要展現一個大大的笑臉,可惜在夏愚看來只有心酸,那模樣還不如不笑看的人不忍。
“咱爹,在南屋躺著呢,就是……”少年抿了抿唇,臉色發白,“就是兩條腿怕是……怕是不成了。”
說完捂著嘴咳了起來,半晌才止住,“你不知道,昨天你和爹被抬回來的時候,咳咳,好嚇人!大壯叔說他趕到時,你昏倒在瓜棚裡爹爹就在門口趴著,地上被血水染紅了一大片。”
說著還雙手顫抖的給夏愚比了下大小,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爹爹還沒到家就暈了,你渾身髒兮兮的額頭上還有一個腫包也昏過去了,咱娘當場就嚇倒了,又動了胎氣,好在林大夫及時趕到……”
少年終於還是沒繃住,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林大夫說你是跌倒時摔了腦袋,又受了驚嚇一時刺激過度才昏過去沒啥大事,給你施針時你還醒了一下。可是爹爹醒來命是保住了,腿卻……”
“兩條腿都摔斷了,林大夫……都說沒辦法了……”夏立根無聲的流淚。
他生來體弱多病,可他從小就倔強很少哭,如今也壓抑的狠了,家裡五口人一下病倒了三個。就剩他和五歲的三妹,再苦也只能獨自撐著。此時看到了曙光,憋著的那股氣一下子洩了大半再也控制不住,不管他心目中的傻二妹能不能聽懂,一股腦的發洩了出來。
夏愚感慨這家子人的遭遇,看著一邊無聲嗚咽一邊掩嘴苦咳的病弱少年,有些感慨少年不易。
只是這夏父好能耐啊,又不是啥懸崖峭壁,在地裡都能摔斷兩條腿?!
少年形容她時用了一個詞“髒兮兮的”,正好驗證了她的推斷,原主有可能是昨天被雷劈死了。
她先前在樹上看見原主打樹下路過,從她手裡提著的籃子判斷應該是去給她爹送飯。在傻丫之前就有兩個小丫頭打樹下經過,聊著自家做了什麼飯食,說是給地裡的長輩送飯,手裡提著的就是傻丫那樣的竹籃。
這種不大的籃子很淺,也就能裝下三兩個飯碗,村裡人都是用來裝飯菜的,所以傻丫的目的不難猜。
所有的資訊串聯起來可以得出這麼一個結論:傻丫去給她爹送飯,也有可能是大便或者摻了大便,兩人匯合後,一個被雷劈昏在瓜棚裡,一個斷了腿伏在瓜棚外的地上。被人發現後,帶回家大夫給原主施針,醒過來的是她夏愚。
夏愚猜測原主應該是雷劈之時已經香消玉殞,然後她才得以接手。先是她在樹上救了原主,然後原主把她身子讓出來給她續命。
這叫什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嗎?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傻丫的靈魂還在,和她共用一個身體。若是如此,她願意退出,可惜無論她怎麼呼喚都沒有響應。夏愚從沒聽過一體兩魂,而且她也感覺不出異樣,所以這種可能幾乎可以排除了。
就算沒死,以她那智商想要重新接管身體……
想到那樣的場景夏愚就一頭黑線,她都替那傻姑娘著急。
這些是捋順了,可還是不知道她是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夏魚的。
為什麼這麼重要的記憶她和傻丫都沒有呢?莫不是那雷劈的後遺症,夏愚忍著難受拼命的去回憶,幾經努力恍惚間一個畫面再次閃過:透明的自己倉惶的飄在夏魚上方,頭頂是一片雷光閃動,下面是夏魚提著籃子在行走地裡,前方是一片瓜地和一個簡陋的瓜棚,那裡還立著一個焦急的漢子。
可惜畫面到了這裡戛然而止,夏愚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下定決心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回憶起來,閉眼沉思片刻剛要有新的進展就覺得腦袋裡炸開了鍋,腦漿橫衝直撞的想要衝破頭皮飆出去,卻找不到出口的感覺。
腦子堵的實在難受感覺就在爆炸邊緣了,她甚至想親自在腦袋上剜出一個出氣孔來。這感覺就像傳說中的燉猴腦,相傳此美食人間難得,講究食材新鮮,需活猴開腦,滾油燙之。以前她覺得甚是殘忍,如今她恨不得有人幫她把腦袋開瓢放出來透透氣。
饒是夏愚一向堅強,此時也剋制不住以手捶頭。
看到夏愚如此自虐的動作,夏立根驚的連哭都忘了,他怕啊,自己二妹每次這樣,就會把好不容好點的腦袋打回原形。只要她一捶頭之前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了,平日裡一家人最見不得她這自虐的行為。
手忙腳亂的扯下夏愚的手,表情十分嚴肅,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顯的認真又溫柔,“是不是又頭疼了?那也不能打頭,忘了娘上次的話嗎?再打頭就不讓你吃飯。乖啊,聽話,快把手放下來……”
被這個便宜哥哥一打岔,再也沉靜不到那種快要記起什麼的狀態了,思路斷了大腦也瞬間安靜了下來,夏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果然只要試圖找回遺失的記憶就會頭疼欲裂,好在不去想就沒事。
現在離真相又近了一步,看來他們三個之間卻有交集,方才的記憶碎片雖然短暫,她卻隱隱感覺到那雷是衝著她來的,只是為何被劈的是夏魚?
“以後不會了,就是頭有點暈”看著少年期盼的眼神,夏愚不忍拒絕只好點頭,怕他多想又補充道,“餓的。”
“二妹!你!你!你怎麼,怎麼……說話這麼利索?”若說方才關心他爹的話是巧合,可這次明顯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還準確的給出了答覆,如此條理清晰想不發現她異常都難。
這聲二妹他喊的聲音可不小,少年震驚的瞪圓了雙眼,滿含期待的看著坐在床沿上的夏愚,等著她回答。結果一緊張又咳了起來,“咳咳咳”,都咳出了眼淚還是不錯眼的盯著,生怕錯過了夏愚一絲一毫的反應,那眼珠子漆黑如墨,被淚水浸潤後像兩顆水靈靈的紫葡萄。
夏愚從醒來之後一直是迷霧重重,被心事所擾都忽略了自身的感受。畢竟是一個星期沒吃過任何東西了,被這“黑葡萄”一勾再也無法忽視身體的感受。
肚子裡適時的想起了讓人尷尬的咕嚕聲,好在對面的少年還沉浸在二妹變聰明的喜悅之中,並沒有發現夏愚的異常。
這時門外響起了匆忙的腳步聲,原來是拾掇豬草的母女兒人被夏立根那聲洪亮的“二妹”引了過來。
“哥,哥,是不是二姐醒了?”人未到先聞其聲,稚氣的童音裡掩飾不住的喜悅。
周氏同小荷一起往這邊走來,剛到門口就聽見隔壁屋裡的夏學信在問“是小魚醒了嗎?”
夏立根聽到後激動的扯著脖子喊話,估計是怕夏學信離得遠聽不見那聲音可不小,少年的嗓音又尖又細穿透力不容小覷估計都能傳到前院。“爹!娘!是二妹醒了!”
“醒了就……嘶……”像是被什麼打斷,停了半晌夏學信接著喊話只是聲音小了不少而且還有點抖,“醒了就好,你二妹沒啥不得勁吧?”
夏里根回道:“爹,我二妹好著呢。您別擔心。”
這時又聽到周氏的聲音:“當家的,你別急,我看一眼情況就過來告訴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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