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張相永遠健康。半個月後,報紙低調報道了張相在克里米亞療養院病逝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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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政治仍是暗箱操作。
劉燁不得不接受這一切。
因為他知道,不想贏就滾。
他的嫡長子也就是現今太子,在張相入獄後不久便開始為其求情。
張相曾是太子的老師,教授太子多年。
太子與張相的關係,類似於小萬曆和張居正的關係,亦師亦父。
“求父皇饒張先生不死。”
“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要他死?”
劉燁強壓住怒火。
太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針鋒相對道:
“兒臣只知道,出兵蝦夷,不止張相一個人同意!為何把所有罪責都推給他一人身上!”
劉燁笑道:“死了這麼多人,最後肯定需要有人負責,不是張相,就是我!”
“你想讓我下罪己詔嗎?你覺得罪己詔有用嗎?”
“可是····”太子欲言又止。
罪己詔確實沒用了。
這不是皇權獨尊的時代,大齊皇帝在決策時所佔的票數不到議會的十分之一。
平日大家和和氣氣時,錦上添花的事情可以做做,如果與議會相悖,就沒人在意自己了。
“至少,我們可以讓張相體面的離開。而且不會破壞他的聲名。”
太子滿臉疑惑。
劉燁耐心解釋道:“戰敗的責任,我是說具體責任,將由其他人承擔。”
“其他人是什麼人?”
“比如一些前線軍官,國內部分主戰派。報紙會把民眾的仇恨引向這些人。”
“哦····”太子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能說出。
“這或許就是帝國的本質吧。是非對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要為帝國所用,我也不是迫不得已。”
太子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劉燁盯著兒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你是不是很失望?張先生從前教授你聖賢經典時,沒說過這些吧。”
“如此愚弄民眾,大齊怎能維持長久呢?”
劉燁乾笑兩聲:“你提出的這個問題太過複雜,還是留給後人,要相信他們的智慧。”
~~~~~~~~~戰爭的結局是雙方都宣佈自己獲勝了。
也就是說英國人和齊人同時宣佈他們贏了。
當然齊國人的宣言主要面向國內,也就是所謂的內宣。
因為在歐洲人面前,大齊已經被人家嘲笑得體無完膚。向歐洲人宣傳東部平叛勝利,只會徒增哂笑,而且還有面臨被英國人抗議的風險。
帝國從建立開始,其宣傳重點就不在外部,而是在國人身上。
齊國人對新聞輿論背後的真相併不瞭解。
無論大齊報紙上寫了多少漂亮數字,無論今年的鋼產量比去年增長了多少,無論英國人是否慫了,老喬治又是否尿褲子了,這些都不重要。
從前齊人對新聞半信半疑,演變到現在,很多人開始一個字也不信。
《真理報》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報道歐洲各國的社會新聞,最近老喬治吃飯時假牙飛出的窘態成了本國報紙報道的重點。
很短的時間內,齊國媒體火力全開嘲笑那個萬里之外的老人,嘲笑他的暮氣沉沉行將就木日薄西山···
好像嘲笑了老喬治,就能擊敗不列顛,大齊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或許真是這樣吧。
在英國人的逼迫下,皇帝不得不進一步削減皇權。
各省巡撫總督獲得了直通首相的資格,國家對各藩徵收的稅收將削減三分之一。
兩廣福建的商人得以重新出海與歐洲人貿易,很多人選擇一去不回,拋棄大齊····巡撫總督們對於英國人的這些改革措施頗為讚賞,大家都是積極支援。
只是劉燁父子感到很沮喪。
因為皇權再度隕落。
皇帝安慰太子說,其實英國人提出的這些政策,都是先皇遺願。
是的,先皇想要的就是這樣。
還政於民。
當然這都只是安慰,劉燁擔心幾年之後帝國便會分崩離析,重新春秋戰國那樣的混亂局面。
儘管劉燁在歐洲遊學時曾對大一統相關概念頗為反感,然而現在他的身份變成了大齊皇帝,皇帝必須為他的國家負責。